山田凉介和倪海霞,俩人都是第一次来观音岭,俩人都不熟悉观音岭的路。因此,一钻入茂密的森林,俩人都有点找不着北了。
不过,由于俩人的特殊经历,这样的情况也只是瞬间。很快,他们就都确定了该怎样走。
山田凉介为了不迷失方向,他傍着那条石板道走。由于石板道两侧植被相对较稀疏,因此,他走得很快。
倪海霞只走了很短的一段距离,就放弃了钻林子。
林子里林木茂盛,密不透风,速度根本快不了。她担心山田凉介溜了,干脆踅上石板道,想赶在山田凉介前面,截住山田凉介。
可是他们走不多远,就到了山脚。
山脚下一色的平川,连一个小山丘都没有。山田凉介刚想出林子,一眼就看到了在石板道上匆匆下来的倪海霞。
不好,这个娘们太狡猾了,她分明是想把我堵在山里呀!
他紧赶几步,倏地出了林子。他隐在一堵高墈下,举起了手中的大镜面金鸡满槽十响驳壳双枪。
这个时候,倪海霞完全暴露在山田凉介的面前,只要他轻轻一扣动板机,倪海霞就会香消玉殒。
然而山田凉介没有那样做。
倒不是山田凉介善良,而是他清楚,枪声一响,一定会惊动新四军。自己还没有完全逃离险境,以倪海霞的命来换自己的命,值得吗?
就在倪海霞快要走出石板道,山田凉介悄悄地溜了,回樊庄据点去了。
倪海霞以为自己已经赶在了山田凉介的前面,所以走完石板道,在山脚,她就找了个位置隐藏下来。
等了约有十来分钟,没有等来山田凉介,却看见柳曼和彭凤兰从那条石板道上匆匆下来。
她们一定是来找自己的。倪海霞心想。
倪海霞忙打招呼:“柳妹,凤妹子,我在这里!”
柳曼一见倪海霞,吃惊地道:“海霞姐,你下来多久啦?”
她的意思是如果倪海霞下来了很久,而没有见着山田凉介,那山田凉介就有可能上鹰愁涧了。
“没多久,差不多十来分钟吧!”倪海霞没明白柳曼的意思,估摸着说。
“姐,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凤妹子问。
“我在林子里只走了一段,好难走,就从石板道上一路跑下来。”倪海霞答。
柳曼一听,在心里忖道:从石板道上跑下来,等了十来分钟?尽管山田凉介开溜得早,估计还没这么快下山来吧!
但她不敢肯定。
柳曼说:“海霞姐,凤妹子,你们守着这里,我去随近村子里走走。”
“你是担心山田凉介已经下山了?”倪海霞问。
“有这种可能!”柳曼边走边说,“山田凉介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
这个时候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她希望山田凉介还没走出林子,还在山里。她多想逮着他呀!
然而她又希望山田凉介已走出林子,回樊庄去了。因为这样一来,山田凉介没有上鹰愁涧,他们捣毁刘黑子老巢的行动便可以按计划进行。
所以她要得到一个准确的信息。
观音岭下就有一个小村子,上下观音岭要从这个村子过。柳曼问一个老大娘:“大娘,你看到有人从观音岭上下山来吗?”
大娘说:“姑娘,你问的是几时的事耶?”
柳曼说:“唔,刚才,刚刚,……”。
“我刚才在屋里头,没看见!”大娘说。
柳曼怕漏过去了,又问:“大娘,哪你几时看到有人下来耶?”
大娘说:“一大早,是鹰愁涧的人,好一伙呐!”
这应该是独眼龙他们。
可是晌午时独眼龙带着山田凉介上了岭呀!
“大娘,晌午的时候你看到有人上岭了没?”
“没看见!”大娘肯定地回答。
这大娘肯定又在屋里。
没有问到情况,她别了大娘,往村前走。
迎面来了一个大叔,他肩扛锄头,像是刚从田地里回来。
“大叔,向您打听一个事,刚才有人从岭上下来么?”柳曼礼貌地问。
“有哇!有一个商人打扮的人从观音岭上下来,看样子很急,简直是一路小跑着走的。”大叔说。
“这个人你认识吗?”柳曼问。
“不认识!我们这块好像没这样的人。”大叔说。
这应该就是杨彪了。
柳曼望了望天,太阳还有一竿子高。她很想追了上去,活捉这个日本特务头子。于是她问:“大叔,这人过去多久了?”
“有一顿饭的光景了吧!”大叔说。
一般说来,吃一顿饭至少也得二十来分钟,如果是山田凉介,这个时间他起码走出三四里地。自己再快,也难追得上。况且,樊庄离此只二十里左右,即使追上了,也很难逮着他。
这样,她放弃了追赶。
柳曼别了大叔,返身即回观音岭。
“海霞姐,凤妹子,不用等了,山田凉介已下山去了。”到了倪海霞和凤妹子隐藏旳地方,她唤上了她俩。
倪海霞把双玉眼瞪得溜圆。她气急败坏地说:“什么?这个乌龟王八蛋,让他给溜了!”
看到倪海霞特别着急地样子,柳曼凝神不语。
她返身往石板道上走,一级一级,她走得很轻松。
倪海霞和凤妹子哪里知道她此时的心情?!
回到柯岩的身边,柳曼把在山下村子里问到的情况对柯岩说了。
“我分析,大叔看到的这个人就是山田凉介。刚才我问过刘二流,山田凉介就是一副商人打扮。”柳曼说。
柯岩听后,就说:“这个山田凉介回去后,一定会带兵前来观音岭。我们的行动得提前!”
柳曼说:“是啊!而且,山田凉介现在已经知道我们就是独立团,知道独立团派兵袭击了雁关渡。所以我认为日军下一步不光是观音岭,还有寿东南。应赶紧向柯团长汇报!”
柯岩一听,就说:“柳副营长,你有什么具体想法?”
柳曼说:“我想倪营长应该火速回去,一来回去带部队,二来把这边的情况向柯团长作详细汇报。”
一旁的倪海霞听了,就说:“柳妹,不行,我得参加夜间的行动!我要亲手宰了刘黑子这个乌龟王八蛋。”
柯岩说:“倪营长,你还是听从柳曼同志的意见吧。现在你回部队比留在这里的作用是不一样的。从现在的局势来看,大仗恶仗随时都可能发生。”
“对呀!我们捣毁了鹰愁涧,也会立即向团部靠拢的。”柳曼说。
听柯岩柳曼如此说,倪海霞便不再坚持留下,立即带着凤妹子往回赶。
薄暮时分,柳曼带着青瓜和冬枣直逼鹰愁涧观察。
为什么选这么个时间?是因为怕暴露行踪,引起匪徒警惕。
在暮色中,柳曼举起望远镜,见一切都那么平静,并无异样。这说明土匪们并没觉出山下出了变故。
晚饭后,柯岩开始调兵遣将。
他让三连去后山,封锁后山的那一条路,防止土匪从那儿逃走。二连警戒山脚,叮嘱二连长把警戒哨放远点,目的是防备日本人偷袭。
他自己和柳曼带着一连跟着田海兴往山上走。
夜晚行动便于识别,柯岩让大家在左臂上系一条白毛巾。
柳曼在行前嘱咐大家:不准说话,动作要轻!
她又对田海兴说:“田大哥,这次全看你的了。你想法缠住第一道哨卡上的哨兵,因为那里人最多,你一个人难于对付。我和青瓜冬枣就跟在你的后面,明白吗?”
“明白!”田海兴答。
开始行动了!
田海兴一个人走在前面,隔了十多步,柳曼带着青瓜冬枣跟在后面。又隔了四五十米,柯岩带着一连跟在后面。
来到一个拐弯处,田海兴故意将脚步放重来。
“哪个?”立时传来叱喝声。
“我,田鸡!”田海兴嗡声答。
“哦,是田大哥呀?有什么情况吗?”这是哨卡上的小头目叫狐狸,他又问。
“有!日本人开到了山下,正扎在山下的几个小村子里。”田海兴边走边编着话头说。
不几,他走到了狐狸身边。
“半下晌响了一枪是怎么回事?”狐狸问。
“是嘹望哨发现了情况报的警。”田海兴答。
“怎么这么晚才来报告?”狐狸又问。
“我得核实清楚呀!”田海兴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支递给狐狸,又划燃火柴给狐狸点上。
柳曼趁机带着青瓜冬枣就扑了上去。
哨卡上还有三个土匪,他们守着一挺机关枪。
柳曼他们如饿虎扑食,一人逮住一个,一刀下去,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狐狸刚吸了一口烟,却觉胸口钻心般疼,低头一看,却见田海兴一柄尖刀刺了进去。
“你……”一个字没说出,死了!
解决了第一个哨卡上的土匪,田海兴领着柯岩柳曼攻进内寨。
土匪们没有防备,一见新四军,以为是来了神兵天将,根本没有反抗;一听缴枪不杀的吆喝声,赶紧举起了手。
刘黑子和姚文龙正在聚义厅里喝酒,听到外面有响动,刚要起身,就见新四军围裹而来,领头的是一男一女俩年青人。
面对着黑魆魆的枪口,刘黑子霎时没了威风。他瘫坐在虎皮大椅上,惊问:
“你们是……”
柳曼亢声说:“我们是新四军皖西独立团,奉命剿灭你这伙背叛祖国,祸害百姓的匪帮!”
说完,手指一扣,从左轮手枪中崩出两粒子弹,将刘黑子和姚文龙送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