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带这么多东西？自行车放不下。”明远看着他妈收拾出一包又一包的东西，红枣核桃，两只老母鸡，一篮子鸡蛋，被褥衣服，还有一口袋粮食，一筐蔬菜。
    “我去肯定把东西都带着，还能再回来一趟咋地。”曲秀雯又把两包东西放在旁边。
    “那也不用带这么多，需要啥，到城里再买。”
    “家里有的东西，为啥在城里买，有几个钱，你烧的慌。”
    曹明远连忙摆手，他没有任何意思，“不是，秀丽也准备了些东西，吃的放家里吧。”
    “大哥，你就让妈拿吧，我怀土豆的时候也吃了好多东西，需要补营养。”莲莲看着婆婆往外拿东西，虽然表面上分了家，她一点都没意见，反而婆婆一点都不拿东西，她还更担心那，都不敢怀孕生孩子。
    一点婆媳矛盾，婆婆就克扣儿媳妇怀孕坐月子的吃食，更让同样身为儿媳妇的她胆寒。
    “大哥，我送妈去镇上坐公车，你骑车先走，到时候在车站等妈就行。”
    “那也行，我怕东西太多，到时候累着妈。”
    “我一天八个工分，可不是白嫖的，时间不早了，走吧。”曲秀雯又转头交代了几句，“这段时间家里莲莲多费心，明松也别总往地里跑，有啥活，多帮衬着点。”
    “妈，你就放心吧。”
    曹明远带着两只鸡，一筐蔬菜还有被褥先行出发，明松把曲秀雯送上车，粮食放在座位下面，鸡蛋提着，其他放在上面架子上。
    摇摇晃晃，丁零当啷，开一段路停一会，上来一两个人，车厢里充斥着奇奇怪怪的臭味，就在曲秀雯快忍住的时候，终于到站了。
    “妈，我在这里。”曹明远对着车子晃手。
    “看见了，快点上来搬东西。”
    “妈，一路上坐车还好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买个饼吃碗面？”
    曲秀雯心里烦躁，本想憋着，让它慢慢消散，这小子没点眼力见嘛，没看到她一脸便秘色嘛，“吃啥吃，赶紧回去。”
    “妈？”
    曹山河：心情不好？不舒服？要不要去诊所？
    “妈什么妈？走！”要不是不知道他们厂子具体位置在哪，早就率先走了，现在干啥都不如赶紧到家，坐下来，喝杯水。
    “走走走，这就走。”曹明远不知道他妈脾气怎么这么大，沟通都不沟通，比怀孕的秀丽还厉害，这以后，她们两个要是吵架，不知道谁的脾气更大。
    曹明远推着挂满东西的自行车走在前面，到宿舍楼下，拎着东西走上一米宽的楼梯，他们住在三楼最里面的房间，总共有五层楼高。
    “妈，你先坐会，我下去拿东西。”
    “嗯。”
    曲秀雯坐在凳子上，环视这间屋子，小，真小，他们两个住在这屋里，站起来走动，不注意都能把对方碰倒。
    “妈，您喝水。”
    “秀丽已经去医院了？”
    “昨天晚上肚子疼，我们怕孩子要生了，就去了医院，医生说暂时还不会生，也就最近几天。”
    “晚饭弄点送过去，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做饭洗衣服的？”
    明远把曲秀雯领到他们这层楼的洗衣房，在这里接水，在屋门口的炉子上做饭。
    旁边是厕所，每户一星期，轮流着打扫。
    “你杀一只鸡，另外一只养两天，夏天吃的放不住，我做点鸡蛋面，一会去医院。”
    在盆里活了一块面，清洗了一把青菜，煤炉上锅里的水开了，把面擀成片，切成一条条的下到锅里，放青菜，敲了五个鸡蛋。
    曲秀雯盛了一碗先吃，给明远也盛了一碗，剩下的面和汤分开装进保温桶。
    拎着保温桶来到旁边职工医院，几个人躺在一间屋子里，还有人在生产。
    “秀丽，我和妈来给你送吃的了。”
    “同志你好，产房有人在生产，男士不能进入。”一名护士挡在他们面前。
    “我不进去，我妈进去。”曹明远把手里的保温桶递给曲秀雯。
    她刚刚在楼下好像看到了救护车，七十年代，医疗水平也没有很落后，生产直接拉个帘子，不换房间。
    “可以。”
    曲秀雯走进房间，眼神一直朝拉着帘子的地方瞟，见过生孩子的，没见过这阵仗，今天开眼界了。
    “妈，你来了，快坐，医生说最多三天，孩子就要出生。”
    “刚到，担心你没吃的，做了碗鸡蛋面。”曲秀雯把保温桶放在旁边小柜子上，打开，把汤倒进面里，挑动几下，还没有凝固。
    “我正好饿了，今天产房有人生孩子，护士没空帮忙打饭。”
    扶着她坐起来，让她抱着保温桶吃。
    “这个医院生孩子不进产房？”
    “职工医院条件有限，好多人家都是在家生孩子，没有单独的产房。”吴秀丽以为婆婆过来，看见她住在医院里，肯定不会给好脸色，“妈，你连这些都知道？”
    “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我和你爹都不是老迂腐，你选择在医院生孩子，我们是支持的。”
    “妈~”秀丽往嘴里塞着面条，她有时候想的多，想要的多，她一个知青嫁给村里人，形单影只，她也没办法，想要牢牢抓住明远，又不知道他可不可靠，“谢谢。”
    “好好吃饭，刚才让明远杀了一只鸡，明天给你炖鸡吃。”
    “买的鸡吗？”
    “从家里拿了两只老母鸡。”
    “从家里拿啥，我手里有钱，厂子旁边有集市，可以去那里买。”秀丽把手里的保温桶放下，就要掏钱，曲秀雯按住了她的手，“都是一家人，不用分那么清。”
    “谢谢妈。”
    “但有一个事，我要提前和你说。”
    “您说。”
    “你要是在城里坐月子，我等你满一个月之后就回去，到时候，你要不跟我一起回村里，等孩子再大一点，来年暖和了再过来，或者自己和明远在这里带孩子。”
    “明远平时工作，肯定帮不上啥忙，回去还有我和莲莲帮称着，你自己考虑清楚，到时候只需要每个月给家里三五块钱的伙食费。”
    “小孩子身体弱，这里离医院几分钟的路，我……我考虑一下。”秀丽虽然心动，还是坚持最开始的想法，厂里有食堂，离医院近，她手里有钱，一个小孩子能有多难带，而且回去，肯定要被其他知青嘲笑。
    “到时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