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如果和丈夫是那个年代，相亲，见几面就结婚，感情没那么深，还好，可他们偏偏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少年时期，芳心暗许，这辈子只此一人。
    人老了，开始回忆过去，思绪更重，现在还和孙子朝夕相处，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脾气。
    曲秀雯只得感慨一句，这都是命，以前哪个长辈要是在她面前这样说，她肯定会回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
    人是一个很奇怪的生物，这不是命，只是你待在一个圈子里，凭自己的力量，你走不出来，还有可能越陷越深。
    原身如果多读几年书，了解心理学，她可能自己就去医院挂号了，原身儿子如果多关注母亲，针对这一现象，和她促膝长谈，也有可能会意识到，去看心理医生。
    身边但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一点，死迷宫都生出一个出口。
    经历越多，了解越多，越发沉默，任何人的人生都有遗憾，无论重来几次，都是一样的，珍惜眼前，活好当下。
    曲秀雯打开房门，朝客厅走去，餐桌上原本温馨的画面，谈笑的人，听到她的开门声，看见她到来，都闭口不言，气氛凝结在空中。
    “妈，你坐，我去给你端饭。”儿媳赵珍站起来走进厨房。
    曲秀雯不想突然改变很多，心里的疙瘩，释怀需要一个契机。
    一碗红薯粥，一碗鸡汤，带几块鸡肉，盘子里盛了三道菜，小炒肉，麻婆豆腐，小青菜，是儿媳提前给她盛出来的。
    大家安静吃饭，除了咀嚼声，就是呼吸声。
    “一凡快小升初了，你们想好让他去哪个学校没？”曲秀雯刚刚听到他们就是在聊这个话题，还有暑假去哪里玩。
    “具体要看成绩，实验中学和一中都挺好的。”
    “实验中学吧，我们准备让他住校，一星期回来一次。”高超杰直接给出了结论。
    两个学校都挺好，一中是公立，离家近，孩子在长身体，想要多照顾孩子，最好走读，他们是倾向于上一中的，但不可能把曲秀雯赶回老家，所以，还是实验中学最合适，每次下班路过的时候也能去看看孩子。
    赵珍虽然不满老公直接下定论，但也同意他的选择，“实验中学也不错，教学质量好，管控严，如果能直升高中部，211跑不了。”
    “实验中学每年考上重点大学的很多，如果能直升高中部，就踩在了名牌大学门槛上。”
    曲秀雯不去看这对夫妻，反而把视线转移到一直低头扒饭的孙子身上，“一凡想去哪个学校读书？”
    高一凡抬头看了一眼，没想到奶奶会开口问他，他想去一中，班里好多同学都说去一中，实验中学管得严，初三还强制住校，听说老师还会体罚学生，他不太想去。
    “我都可以，听爸妈的。”
    奶奶不喜欢他，走读肯定要天天见面，不能让家里关系变得更僵，也不能让爸妈因为这个事争吵。
    “我觉得一中更好，住校吃不好睡不好，考名牌大学哪有孩子成长健康重要，你爸要是还在，早就拍桌子了。”曲秀雯看得出来，都在哄她，让着她。
    “妈，一中是不错，以后上初中有晚自习，我和珍珍一早一晚没时间接送他，路上车那么多，要过两个十字路口，我们不放心。”高超杰以为他妈在试探他，又想找理由吵架。
    “妈说的不错，但具体还要看一凡能不能考上，考上哪个学校就去哪个学校。”当妈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她早上匆匆去上班，五点半下班，就想做一桌好吃的，看孩子大口大口的吃下去。
    公公都死那么多年了，当年孩子才几岁，话都说不顺溜，怎么能怪他，怪他什么。
    “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要是考上一中，买个电动小三轮，我每天接送一凡。”
    “妈，城里的路您有不熟，遇到路口，什么灯往哪拐弯，你都不知道，还是算了吧，住校省心，这么多孩子都去实验中学，一凡也行。”
    “一凡要是考上了，妈，电动三轮车我给您买。”高超杰小心翼翼，赵珍不会错过拉拢关系的机会，哪有奶奶不疼孙子的，婆婆明显在示好，她得接住。
    高超杰在餐桌底下踢了老婆一脚，赵珍不甘示弱，踢了回去。
    “那行，一凡好好加油，我这段时间早晚出去遛弯，认认路。”
    “嗯，谢谢奶奶。”
    “妈，城里不是咱家土路，随便开，走错路可是要被交警抓的。”
    “我以前骑车绑两麻皮口袋菜，都能去隔壁县转一圈，这点路，你就别操心了。”曲秀雯瞪过去，儿子不说话了。
    随便她，一个老太太也翻不了天。
    好在原主之前只是小打小闹，有些事情高一凡没有告诉爸妈，要不然曲秀雯这样说，他们肯定会炸毛，突然示好，不会是想把儿子拐卖之类的吧。
    曲秀雯准备一点点改变，这是他们几人过不去的坎，还有孙子，默默承受一切，内心也在自责吧。
    晚饭后，各回各家，两个人一屋的开始说小话。
    “你不是一直说妈对一凡不好吗？让我也帮忙盯着点，避免她们两个单独相处，刚刚我们都倾向实验中学，你怎么突然变卦了？”
    媳妇赞同他妈的说法，搞得他这个儿子里外不是人，夫妻一体，能不能统一战线？
    之前要接他妈过来住的时候，天天在家念叨，在他耳边念叨，要是她和他妈吵架，要不谁都不帮，要不帮他，现在什么情况？
    “你妈说的有道理啊，她一个人天天在家待着，也不认识什么人，找点事做，和孙子培养感情，不是挺好的。”不要说之前，不要和她理论，现在，她是对的。
    “真善变，别忘了你以前可在我面前说了很多我妈的坏话，现在想搞好婆媳关系。”高超杰对着媳妇挑眉，讨好他，他就不告密。
    赵珍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嬉皮笑脸，我说的哪一句不是事实，以前过年回家，还没两天，脸拉的比48码的鞋都长，还有前一段时间，要不是我中午刚好有事回来，还不知道你儿子在家啃剩饭那，拿了买菜钱，中午不做饭，还玩消失。”
    “你说的对，你怎么不去吵架？我站你这边。”
    赵珍想想就火大，她还没有受过这憋屈气，可儿子不让说，还求情，她干了这么多年人事，几眼就能把一个人摸的七七八八，挑明的结果还不如装作不知道，“还不是因为你儿子，你爸，不说了，她只要能态度好点就行。”
    “我爸？我爸死了都快十年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十年了，你妈还经常挂在嘴上，你儿子还埋在心里那。”
    “我爸和我妈青梅竹马，恩爱的很，怎么可能不提，那件事就是一个意外，人都死了，入土为安，说那么多干嘛。”
    父亲的死因，是这个家不能提的话题，高超杰也经常想起自己的父亲，只是不像他妈一样说出来，儿子那时候才多大点，能记得多少。
    “跟你这种神经大条的说不明白。”
    “那就别说，有啥事要做，您直接吩咐。”
    “先看着吧，周末有时间带你妈出去转几圈。”
    “好咧。”
    “旁敲侧击问下她想不想去老年大学，或者想不想报个班，老年人的那种，学插花跳舞。”
    “好咧。”
    赵珍也意识到对婆婆的疏忽，在老家种菜割草喂鸡喂羊，去赶集，和村里老人聊天，来到这里，去楼下散步，不知道能不能融进城里老太太群体。
    找点事情做，省的一个人在屋里瞎想，做出些极端的事。
    接触外界，接受新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