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俩的平静日子还没过两天，单勉打电话过来，明华生了，女儿，小名娇娇，大名明皎月，让有空过去看看，确定时间，他开车来接。
    声音明显低迷了很多，没得情绪，情绪不佳。
    十二月中旬的周六日，提前预约心理医生，还和上次一样。
    曲秀雯让他提前准备个一万块的红包，买两个婴儿银手镯，她手里可没钱，有钱也得留给孙子。
    经历了这么多世界，不应该重男轻女，区别对待，儿子那个小家已经貌合神离，估计快支离破碎，分道扬镳，子珩是她的任务者，她肯定要多做打算。
    “奶奶，是妹妹吗？妈妈生了个小妹妹，我想去看。”子珩很开心，别人家都有弟弟妹妹，他也有妹妹了。
    曲秀雯没有刻意避开孙子，潜移默化慢慢明白比一下子从虚假的完美幸福中醒来更容易接受。
    “是妹妹，子珩喜欢妹妹吗？”
    “喜欢，奶奶，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妹妹？”
    “下个星期天，你爸来接我们。”
    “那能带上小黄大黄吗？妹妹肯定也喜欢。”
    “不可以哦，小婴儿很脆弱，不能靠近猫猫狗狗，等她长得和子珩一样大的时候就可以了。”
    “好吧，那我能给妹妹带玩具吗？”
    “可以，但妹妹还不能玩，可以摆放在桌子上，给她看，等她长大就能玩了。”
    “好，奶奶，我们什么时候去赶集？我想给妹妹挑选一个最可爱最漂亮的新玩具。”
    “等你爸回来，我们去城里小婴儿用品玩具店挑选，到时候多买几个，让你爸买单。”
    “好~”
    子珩数着日子，终于到爸爸来接他和奶奶去看妹妹的日子了，周五晚上，他有点睡不着，想让爸爸快点来。
    曲秀雯杀了只老母鸡，在炉子上炖着，和面，擀面条，只等门口汽车上声响起，打开煤气灶，烧开水，下面条，烫两根小青菜，大海碗里，舀一勺鸡汤，一勺鸡肉。
    旁边小碗，也意思一下，子珩上次等睡着了，这次说什么都要硬撑着，这会也饿了，父子俩吃点热乎的，早点休息。
    曲秀雯探头，冲堂屋的方向大喊一声，“你们父子俩别聊啦，快过来吃面。”
    一大一小，欢快的身影小跑过来。
    “妈，你不吃点？”单勉看到冒着热气的手擀面，眼圈再次泛红，还是自己家好，再晚回来都有人等，再晚回来，都有热乎饭吃，上次回来不算。
    “你们吃吧，我年纪大，消化不好，再吃容易积食。”曲秀雯边说，边拿热毛巾擦手擦脸。
    单勉拿起筷子，挑起面条，香气扑鼻，呼噜一大口，劲道软滑，爽。
    “单勉，吃完收拾下，给炉子换个煤球，提醒子珩刷牙，我先回去睡觉了。”
    “妈，这里交给我，您先休息。”
    “奶奶晚安，不用爸爸提醒，我自己会刷牙的。”
    “嗯，你真棒。”曲秀雯打着哈欠，走出厨房，冷空气朝脖领里钻，拢拢衣服，加快脚步，不知道明早会不会上雾，大雾散之前不能上高速。
    夜晚黑沉，寒风呼啸，光秃的树枝摇晃，屋里的人儿陷在柔软的被窝中，脸蛋红扑扑，睡得香甜。
    曲秀雯一觉醒来，七点钟，单勉没叫她，估计是起大雾了，等八九点雾散些才能出发。
    外面黑蒙蒙，雾蒙蒙，真不想出门。
    准备早饭还吃面条，方便省事，推开厨房门，没想到单勉在里面。
    “妈，早，我熬了南瓜粥，您洗漱完喝一碗。”
    “早，这大雾不知道啥时候散，你也不多睡会。”曲秀雯发现便宜儿子这次回来脸上多了一丝愁容，比一个月前疲劳了很多。
    “醒了就睡不着，习惯了。”
    “你媳妇孩子还好吧？”
    “好着呢，就是娇娇比较闹人，估计刚接回家，不习惯。”
    “不是请了月嫂？亲家母也在，还照顾不来？”
    单勉叹了口气，岳母只负责照顾明华，明华啥也不做，月嫂一个人照顾小孩，还得做月子餐，二十四小时，总得搭把手，“我是孩子她爸，总不能袖手旁观，要有担当。”
    “有担当是好，也得顾好自己。”
    “妈，放心吧，我好着呢，上班坐办公室，偶尔看下小孩，一点都不累。”成年人的强颜欢笑。
    八点半，雾散了大半，太阳开始冒头，三人出发，先去医院，医生给出正反馈，干预的很好，继续保持。
    然后去商场，花单勉的钱，给儿媳妇孙女买礼物，自己的钱能不动就不动，不是她抠门，是真穷。
    “亲家母来了，快请进。”陶海君面带笑容，声音热情，用眼神示意单勉，给你妈拿拖鞋，转头抬手，蹂躏外孙的小脸蛋，“外婆的好宝宝，想不想外婆？”
    “外婆好，想外婆了。”
    “我就说不让你爸妈把你送回乡下，你奶奶稀罕你，这几年多陪陪她老人家，等初中，还是来城里上学，住外婆家。”
    “好，我听爸妈的，奶奶家可好玩了，我有一只小狗，还有一只小猫。”
    “有没有给猫狗打疫苗？别弄你一身跳蚤。”
    “有去医院的，医生说小黄很健康。”
    亲热的两人，牵手坐到沙发上，陶海君又是开电视，又是拿水果零食，曲秀雯看了儿子一眼，被排外了，不容易啊。
    “妈，我带你去看看明华和娇娇，娇娇白嫩嫩的，很可爱。”
    进到卧室，明华正准备从床上下来，“妈，你来了，我听到客厅有声音，正准备出去。”
    “你快坐下，剖腹产多休息，不用招待我。”曲秀雯掏出红包，递给明华，“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少。”
    “怎么会，我和单勉都能挣钱，您在乡下用钱的地方多，我怎么好意思收您的钱，您拿回去，马上过年了，买几件新衣裳。”
    “给你和孩子的，就不要再推辞了，娇娇在哪？我买了一对银镯子，得给她戴上，奶奶送满月礼，习俗不能少。”
    “娇娇在旁边婴儿房，妈，我领您过去。”
    带着铃铛的银镯子，套进胖乎乎的小手里，曲秀雯的任务就算结束了，也去客厅沙发坐着，等吃个饭，坐高铁回家。
    全程礼貌微笑，和蔼可欺的农村老太太形象，原主不自在，曲秀雯身处这种环境，也觉得不舒服。
    饭店订的饭菜，吃完饭，歇了一个小时，曲秀雯就提出去高铁站，冬天日短，天冷，早回家早舒服。
    “亲家，留下住一晚吧，明天星期天，子珩不上学，我们都想孩子了。”
    想孩子往乡下送，想孩子也没天天打电话，想孩子也没见往村里寄快递。
    “年前办满月酒，正好子珩放寒假，到时候再来。”
    “那也行，到时候阿华恢复好，带你们在城里转转，今天就不多留了，路上注意安全。”
    “走了，子珩和外婆和妈妈说再见。”
    “外婆再见，妈妈再见，妹妹再见。”
    再次只剩她们三人，除了子珩还沉浸在见到外婆、妈妈、妹妹的喜悦中，两个大人之间的气氛都有些尴尬。
    “妈，路上注意安全，等子珩放假，我再去接你们。”
    “嗯，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刷身份证进站，分别前，曲秀雯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单勉，过不下去就分开，对彼此都好，城里混不下去，就回家。”
    单勉嘴角抽动，好多话堵着，说不出口，“妈，路上注意安全。”机械挥手。
    “爸爸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