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曲秀雯带上全部证件，一本房产证换一本房产证和一百八十万。
    到地方，确定同意拆迁，同意补偿款，工作人员一个比一个热情，原本需要找不同的部门办理的事，需要填写各种材料，全部帮忙，只要她签字按手印。
    临走之前，还不忘提醒，找他们帮忙搬家。
    新家，曲秀雯去看过，要了一楼带小院的，房子早就建好，各种原因没卖出去，现在给她们当安置房。
    中间的弯弯绕绕，谁和谁合作，没必要知道，她现在有房，有钱，就够了。
    打电话通知三个孩子，晚上来家里吃饭，自己带菜带肉，自己做，她从今天开始，就不伺候啦！
    三人都以为他们妈想清楚了，要去签字，给他们分房分钱。
    “妈，我带了您喜欢吃的烧鸡。”
    “妈，我在饭店打包了几个菜。”
    “妈，我买了您爱吃的点心。”
    两个儿媳妇加一个女儿，三人又炒了几个青菜，很快圆桌上摆满了碗盘，六人围坐在桌边，脸上都是藏不住的笑意，曲秀雯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主座，坐下。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怕提前说了，这顿饭吃不下，白糟蹋了这鱼、这肉。
    “好，先吃饭，我先敬妈一杯。”
    “我也要敬妈一杯。”
    一顿饭下来，每个人都吃的嘴角抹油，笑意不断，碗碟撤下去，一人捧着一杯茶，漱漱口，压压油腻感，眼巴巴盯着曲秀雯，等她开口。
    曲秀雯也没有故意吊他们的胃口，早知道，早死心，“大志，二林，小岚，我和你们爸，这辈子也没有亏待过你们，一碗水很难端平，生活磕磕绊绊，你们现在也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想必也能明白。”
    “妈，你和爸对我们的好，我们都铭记于心，对你们，我们只有感激，绝无怨言。”
    “妈，生活不容易，像我们这样的家庭，磨难少不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总能把日子过好。”
    “妈，当了妈之后，我才知道你们的难处，妈，以后我们肯定会更加孝顺您。”
    曲秀雯注视着每个孩子，都挺好，都挺知恩，“你们爸出意外走的，很突然，也挺好，这辈子没让你们操一点心，我也尽量不让你们操心，如今有房子住，还有一百八十万拆迁款，以后要是生病，我手里的钱看不好，就等死，绝对不让你们掏一分钱，你们照顾好自己的小家就行。”
    话说完，弯弯绕绕的，在座的六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就从不让他们操心跳到了拆迁款一百八十万？一百八十万？只要了一套房子？那他们三家怎么分？啥？没他们的份。
    “饭吃完了，你们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周末要是有时间，过来帮我搬家。”
    “房子我去看过来，一楼带小院，简单装修过，我明天找师傅检查下水电煤气，打扫打扫卫生，就能搬过去住，也不用装修，费钱。”
    曲秀雯站起来，要送他们走，看他们一个个呆呆的，互相对视，不知道谁先开口，开口说什么，“你们要是不想走，再坐会，我吃的有点撑，出去散散步，回来好睡觉。”
    魏德霖率先站起来，“妈，拆迁合同你签了？什么时候去签的？人家怎么和你说的？你也不和我商量商量，被别人骗了怎么办？快把合同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妈，合同拿出来让我们大家看看，如果有问题，也能及时去找他们。”相比老二的急促，魏德志就沉稳很多，不管选择哪种拆迁补偿方式，房子、钱到手，到他妈手里，早晚也是他们的。
    魏岚什么都没说，她是嫁出去的女儿，从小就跟在大哥二哥屁股后面，现在两个哥哥什么都没分到，她更不着急。
    “我又不是大字不识，况且，这是国家政策，政府人员还能骗我这个老太太。”曲秀雯说得随意，转身就要出门。
    “妈，不管怎么说，合同我们都得看看，现在骗子太多了。”
    “就在卧室床头柜上放着那，你们想看就看吧。”曲秀雯说完，迈步离开家门，不理会身后几人呼啦啦冲进卧室。
    溜溜达达去公园，晚风习习，清凉舒适，安静舒心，遇到熟人，闲聊两句，身心轻松。
    等家里那几个人安静下来，接受现实，她再回去，不想听他们争吵，不想听他们诉苦，举着各种旗帜，朝她要钱要房，孙子孙女上学结婚，和她都没多大关系，又不是亲生爸妈死了，轮到她这个奶奶负责。
    当然，这些钱，曲秀雯也没打算一分不给，闹开后，看谁还对她好，谁愿意无私照顾她，哪怕带点目的，图她手里的钱。
    家里几人围在一起逐字逐句看完合同，坐在沙发上，都没有开口说话，莫名的气氛在中间流转。
    “大哥，你怎么说？”魏德霖知道刚才自己太过迫切，现在事情已成定局，妈一个人去签合同，做的决定，就代表妈的态度。
    他们想要钱，想要房子，想要改善生活，但，爸妈从没有刻意亏待任何一个人，他们就是普通家庭，过得就该是普通生活。
    他心中有怨，心中也有一杆秤，大哥比他大，本来就该早盖房子早结婚，可他就tmd幸运，三间砖瓦房变二层小楼，卖了在市区全款买大平层，而他，小两岁，晚一步，买的房子面积没大哥大，还要背负十年贷款。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距离拉开后，拼命也赶不上。
    他知道父母给他的帮助、给他的钱更多，可他就是怨，就是觉得不公平。
    明明是亲兄弟，为什么他要一直矮大哥一头？
    “这本就是意外之财，是爸妈的，妈怎么安排就听她的，爸去世这几年，妈一个人，也很孤单，我们都有自己的家庭，一个月难来一次，这次，唉，妈心里肯定有疙瘩，都回去吧，周末有时间过来帮忙搬家，以后经常带孩子过来看看妈，拆迁款的事，不要再提了。”
    魏德志心中也有不平，他是老大，从小就要格外懂事，爸妈工作，他在家照顾弟妹。
    他成家，除了三间砖瓦房，爸妈什么都没给，后面能全款住大平层，是他自己的运气。
    相比老二，成家，几乎把家底掏空。
    三人中，他付出最多，最听话懂事，最不愿意成为爸妈的负担，最后，得到的，却不及调皮、会哭闹的老二。
    “我听大哥的，那钱本来就是妈的。”魏岚心中没有怨言，从小爸妈、大哥、二哥都比较疼她，出嫁时嫁妆也比差不多家庭条件的女孩多，这些年每次回家，爸妈都给她塞钱。
    这次，她没有，大哥二哥也没有，而且妈说钱用于她养老，以后妈养老，不用出钱，也不错。
    “老二？”
    “只要那钱用于妈养老看病，我也没意见。”只要不是单独给一个或者两个，没给他，就行。
    “都没意见，就回去吧，好好上班，好好生活，有啥问题大家一起解决。”
    非常平和的陆续离开，各回各家，没有曲秀雯想象中的大吵大闹，等她散步回来，家里没有一个人，也没有凌乱不堪，冰箱上贴了一张纸：妈，我们先回去了，您早点休息，周末过来帮您搬家。
    在饭桌或者冰箱上留字条，是他们一家的习惯。
    曲秀雯手里紧紧捏着这张纸，心里有些复杂，这次她把人想的太坏了，原身夫妻俩悉心教导出来的三个孩子，三个有工作有能力，有知识，有见识的孩子，她竟然会认为，他们会为了一百八十万和一套郊区价值八十万左右的房子大打出手，众叛亲离，老死不相往来。
    黑暗见太多，下意识认为没有光明。
    “小九，我觉得我老了。”
    “宿主，我们是养老组，只是宿主所处的身体年迈，你的灵魂永远十八岁。”
    “不，我是真的老了，原身不是要恣意妄为一次吗？最后了，我也要放纵一次。”找回青春，找回活力，以最好的状态面对自己的人生。
    “宿主尽管去做，小九永远在。”
    “谢谢你，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