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庆的日子过得很快。
在喜庆的日子过完了之后,日子该怎么过依旧还是怎么过,该学习的去学习,该做工的继续去做工。
孟诜从南山深处走了出来。
大前日听猎户说深山里下雪了,孟诜担心孙神仙和谢神仙冻着了,扛着几件御寒的衣衫就去寻他们了。
南山深处的确下雪了。
那些被云雾遮挡的山头已经一片雪白,要穿棉衣了。
书院这山脚下早晚已经有些冻手了,但还没有到需要穿棉衣的地步。
从那边回到书院,两日的路程,孟诜经历了寒冬,深秋,还有初春。
看着远处不断冒烟的作坊。
孟诜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看了一眼鸡舍,鸡舍里的菜叶子和谷壳还满满的,估摸着是有人才添加进去的。
又去看了看猪舍。
猪舍里的三只猪睡的正香,猪舍也干干净净的。
吆喝了一声,小黑从很远的地方跑来,围着孟诜打转。
孟诜放心的舒了一口气,出门在外,这些是他最牵挂的东西。
舒舒服服的洗了澡,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孟诜准备去看看先生。
有些事还是早下决定的好,犹犹豫豫的不是君子作为。
八月过完了后,颜白就回到了仙游。
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半个兵部,不回来不行,仙游现在快成了一个兵工厂了。
当当当的捶打声就没有断绝过。
要打能把隋朝拖住的高句丽,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皇帝都亲征了,小心自然无大错,所以一切都要求用最好的。
孟诜走进了颜家,然后一路往前,这一路连过三道月亮门,没有一个人阻挡。
逗猫的陈虎看了一眼,然后继续逗猫。
许巷管家淡淡的看了一眼,笑着朝孟诜行礼。
孟诜笑着回礼后挥挥手,继续往书房的顶楼而去。
在这个家,孟诜宛如家里的小郎君。
敲了敲门,颜县公熟悉的声音响起,孟诜松了口气,先生果然在。
轻声推门而入,恭恭敬敬的朝着颜白行礼道:
“学生孟诜,拜见先生,先生安好!”
颜白合上手里的公文,指了指书架下的靠背长椅道:
“见到孙神仙了?”
“见到了,他和谢神仙还在那个草庐里面。
不过先生你也别担心,鱼先生也在,打了一只黄羊,够三人吃好久了!”
颜白点了点头,怪不得鱼念之现在待在那里不出来。
估摸着也在学清心寡欲,修得那什么身形似鹤形。
见颜白心情不错,孟诜赶紧道:
“先生,学生也想跟着一起去辽东,也想跟着去看看,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不行!”
颜白的话果断且坚决,没有思量,也没有给孟诜商量的余地。
孟诜闻言大急,猛地一下站起身来,不解道:
“先生,为什么学生不行,上一次你让我多思量,现在我已经思量好了!”
见颜白不说话,孟诜知道先生这是打算冷处理。
更加着急道:“难道就因为我姓孟,是圣人子弟么?”
颜白点了点头,不客气道:“对的,孔孟颜,我们三家本就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是你的长辈,自然不同意你去!”
“先生你也是圣人子孙,你都敢为国征战,为何就不准学生去?
学生不怕死,学生读了这么些年书,心中也是有大义之人。”
颜白毫不留情道:“我有儿子,我死了,我儿子能继承颜家学问,护佑血脉继续往下传承,你有么?”
孟诜闻言,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颜白看着孟诜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也是不得已为之。
自从汉朝往后到如今的大唐 ,世人都说孟家落寞了。
明明也是圣人子弟,读书人都在学孔孟之道。
为何却没有孔圣人后代子孙出名。
世人皆知孟子,知道西汉兰陵经学大师孟卿、孟喜父子。
但要再说几个厉害的孟家人,好多读书人竟然说出不来。
其实不是孟家落寞了,而是孟家从孟子开始几乎都是一代单传。
孟家人创造了一个非常恐怖的记录,那就是从孟子他自己开始至以后的二十代均为一脉单传。
这是祖上福气够厚。
如果没有福气笼罩,近乎千年的岁月,五个指头都数的出来的盛世,兵荒马乱才是世道的主流,要是一个不注意……
一个不注意,这一脉单传,就真的成为历史了,写在书上供人缅怀了。
现在孟诜是孟家第三十代,他这里也是一脉单传。
全家加起来还没有三个人。
他现在拜师孙神仙,在学习医术的同时,也在楼观学学习学问。
同时也把家传学问写成书印刷出来,留在微言楼,以防意外。
现在他要去战场,颜白怎么可能会同意。
这要是在战场出了意外,大兄能把自己打死。
这孟诜可是他寻来的。
孟家就这一个带把的男娃了。
这是孔颜两家对孟家先祖的承诺,要保护他们这单薄的血脉。
这承诺要是没做到,那就真的完蛋了。
孟诜想了一会,好像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腾的一下又站起身。
朝着颜白道:“先生,您刚才说的意思是不是有了子嗣才行,我现在就去,年底之前保证能怀......”
“滚蛋,有子嗣也不行!
你都二十三了,我二十三的时候孩子都会认字了。
你二十三就天天呆在那个破医署,你就不能抽空生个娃,现在着急了早做什么去了?”
孟诜最怕这个,刚才升起的一点气焰,一下子又被颜白给扑灭了。
颜白嘴巴继续喷洒着毒液,继续道:
“就算孟氏女是你祖上定的婚事,就算你觉得孟氏不合你心意,你也稍微的敷衍一下吧。
如今,你连敷衍都懒得做,那我建议你也别拖着,和离吧,我去说项!”
孟诜大惊:“不成的,先生不成的,孟氏并无过错,我若是如此,她肯定就不活了,不成的,先生不成的!”
颜白叹了口气:“这个不成,那个不成,这就是你说的安排好了?准备好了?”
见孟诜低着头,颜白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重,轻轻吐了口浊气,换了个口气接着说道:
“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明日我就派人去把孟氏从长安接来,还有,多去发现人家的优点,少去看缺点。
她不就话少让你不喜么?
在我看来这很正常,你醉心医学,你要跟我讲医术,我也听不懂,又何况她这么一个弱女子呢?
还有啊,我给你说,你真要是找个话多的,东家长,李家短的,你就后悔去吧,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孟诜点了点头,颜白训他,他是不敢多说的。
颜白点了点头,安慰道:“今后有的是去战场的机会,我们灭了东突厥,现在西突厥已经在慢慢积蓄力量了,等你有了子嗣,我让你去!”
“先生当真?”
“不信拉倒!”
孟诜开心了起来,朝着颜白拱拱手就要离开。
他知道颜白最近很忙,今日贸然打扰已经是无礼了。
先前鲁莽了,想开了,满心的愧疚了。
“皇后和陛下的病你还是的多上心,你研究的那个食疗法很有用,这条路没有人走过,你先走,当为后世先祖。”
孟诜被夸,心里更加开心,点了点头:“学生明白。”
(ps:孟诜是我国食疗医病第一人,是孙神仙的弟子,这个不啰嗦,有兴趣可以去查阅下资料,孟诜(s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