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玄奘那里离开后,二囡就回到了仙游。
她觉得她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了。
他要把玄奘从天竺带来的种子全部都种下,看看到底有什么样子的惊喜。
她很想知道玄奘描绘长的像蛇一样的瓜是什么瓜。
二囡很忙。
在长安,房遗爱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房遗爱觉得他自己现在可厉害了,从别人对他的态度他就发现自己很不一样了。
所有人都对他礼遇有加。
先前不是这样的。
先前他是老二,别人都找他大兄。
自从皇帝走后,他案桌上的帖子就没有断绝过。
今日杜家,明日王家,再往后还有李家,张家……
房遗爱每日都醉醺醺的回家。
房玄龄现在每日被诸事捆绑着。
唯恐做不好,唯恐没做到,劳心费神,早出晚归。
根本就没过多的心力去管家里的这些事情。
所以,房遗爱最近很自由。
今日的房遗爱又约好了人。
趁着阿耶不在家,大兄处理家事,他带着家仆,从后门悄悄地溜了出去。
大门不敢走。
因为现在的大门终日紧闭,没有阿耶的吩咐没有人敢开大门,就是挡客的。
房遗爱走了很长一段路后才敢上马。
上马后就急匆匆的朝着平康坊而去,今日杨政道请客,衡山王李象也在。
急匆匆的赶到平康坊,房遗爱对着小茶壶低声道:
“把我的马牵到后院,莫要被人发现,知晓不?”
“奴省得!”
房遗爱大笑道:“赏!”
房遗爱其实还是很害怕的。
第一是怕他阿耶房玄龄知道,第二是怕高阳公主知道。
虽然现在高阳去仙游看皇后去了。
但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给传出去了呢?
以高阳的那个性子,恐怕好长一段时间自己连上床都得问一下:
“夫人,臣可以上榻么?”
长安地邪,房遗爱的念头还没落下,这抬起来的脚还没踏进门槛。
他就看到了颜韵出现在自己面前。
身后是快和门楣一样高的大肥。
看着和颜白长得极像的颜韵,看着笑眯眯的颜韵,房遗爱吓了一大跳。
小手拍着胸口没好气道:
“吓死我了,颜镜圆,你才多大,来平康坊做甚?我告诉颜县令去。”
颜韵瞅了一眼房遗爱:
“二囡姐最近有事要忙,今年夏收后的运动会赞助她让我来负责,让我锻炼一下!”
房遗爱点了一下颜韵的脑袋:“你才多大,能做的好么?”
颜韵伸手拦住也想点一下房遗爱的大肥,故作生气道:
“我贞观六年生,如今是十九年,我十三岁了,不小了!”
房遗爱看了一眼大肥,小心的收回踏进门槛的脚,心有余悸道:
“今日有聚会,要不要一起看一看!”
颜韵摇摇头,牵着大肥的手道:
“不行的,我阿耶说,我不到十五岁是不能呆在这里超过半个时辰的!”
“你阿耶现在在辽东!”
颜韵依旧摇摇头:
“不成的,就算我想多呆一会,这里的掌柜也不敢让我在这里超过半个时辰。
所以聚会我就不去了!”
颜韵没说假话。
这里的老鸨子真的不敢让他停留超过半个时辰。
只要超过了,二囡姐就会来,她来了,这里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虽然现在二囡姐不在长安,但小七姐在。
她就在不远处的王府里住着,她来了,结果是一样的。
而且,颜韵也知道房遗爱说的是客气话。
他比自己大多了,自己所接触的人,和他所接触的人是两个层面。
本就不是志同道合之人,硬是挤进去也是找不愉快。
“那我就不勉强了!”
颜韵点了点头,笑道:“少喝点!”
房遗爱笑了笑:“回去别乱说,我来这里就是谈正事的,不留宿,我阿耶管的也严,我说的话你听懂了么?”
颜韵点了点头:“放心,我回去不会告诉阳阳姐的!”
房遗爱很喜欢颜韵的平和儒雅。
颜韵和颜白虽然长得很像,但给人却是两个感觉。
房遗爱每次见到颜白都下意识的远离,他深怕颜白会突然出手。
颜韵走了,房遗爱急匆匆的去约好的地方。
“衡山王,我刚看到颜韵了!”
李象躺在一娘子的胸脯子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人家身上。
娘子有些吃力,脸色有些红。
但她知道自己怀里的人是谁,笑容依旧。
看着歌舞打着拍子的李象扭了一下身子,娘子的胸脯子也变了形状。
李象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在挑歌姬的房遗爱。
“我先前就见过!”
“你没邀请他?”
“邀了,他不来!”
李象冷哼一声:“假正经,人有七情六欲,这天底下我就没见过不吃鱼的猫!”
房遗爱笑了笑,学着李象的样子躺好,忽然道:
“听说颜家下一代的家主不是颜韵,而是颜周卿?”
“把听说二字去掉,改成应该!”
房遗爱好奇道:“这颜家也真是奇怪,世间都是立长不立贤。
到了颜家这里倒是奇怪的很。
先是颜师古,再是颜白,现在又成了侄儿颜昭甫!”
李象闻言坐直了身子,笑道:“你觉得应该是立长不立贤,还是如颜家那般只立贤能,脱离俗法!”
房遗爱知道李象想说什么。
衡山王李象是长子没错,这一点无可置疑的。
但他是庶长子,母亲是侧妃,不是太子妃。
李厥是次子,是老二,比他小,也没错。
但人家李厥是太子妃苏氏之嫡长子。
高阳都说了,宗人府的龟册上已经明明白白的刻写着。
李厥,字厥卿,皇帝之嫡孙,皇嫡子,人家李厥才是皇太孙,未来太子,未来的皇帝。
这些房遗爱很清楚。
但房遗爱不会把这些直接说出来得罪人。
房遗爱自然道:“我赞同立长不立贤!”
李象端起酒碗遥遥地敬了房遗爱一碗,笑着一头扎到身后娘子的胸围子里,身子扭啊扭,像个撒娇的孩子。
歌姬浑身紧绷,依旧不敢动。
她甚至都不敢去听刚才两人说了什么。
片刻后,杨政道来了。
李象突然来了精神,不等杨政道坐下,就赶紧道:
“怎么样,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杨政道故意吊着李象没说话,而是慢慢的挑着合乎自己心意的娘子。
好不容易挑完,杨政道舒服的吐出一口浊气,今日的水准高,都好看,有两个中意的。
“说话,怎么样?”
杨政道叹了口气,直接道:
“死了这条心吧,颜颀应该是许配给殷家,现在就等着颜秘书少监从辽东回来定这个事了!”
“当真?”
杨政道不开心道:“这还有假,我祖母亲自去曲池颜家得到的消息,事关婚姻嫁娶,这咋能胡说八道呢!”
“哪个殷家?”
“还能是哪个殷家,郧国公殷峤,殷开山家的!”
杨政道看着魂不守舍的李象,继续道:
“对了,殷开山去世的早,你可能不清楚。
但在凌烟阁上,人家排十三,荆州都督、谯襄公柴绍都在他下面。”
李象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又问道:“殷家的谁?”
“殷仲容!”
“哦,他侄儿!”
杨政道知道李象的脾气,知道他要做什么,劝解道:
“如今在楼观书院,别去惹他,先生管的严。”
李象瞪了杨政道一眼:“你也是分不清里外,你到底跟谁一伙的。
颜颀不是还没定亲么,话说的不要这么绝对。
古人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重点是在这个“逑”上。
一个过气的殷家而已,我可是皇长孙……”
杨政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殷家可没过气,人家只不过是低调而已,这些年除了颜白没娶殷家女,颜家子嗣基本都是和殷家联姻!
房遗爱不说话,他觉得李象这是着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