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死一批人后卑沙城各方代表就听话了很多。
在孙书墨的带领下开始出人出力的清理城池,净水扫街,清理被火烧毁的屋舍,清理残垣断壁。
卑沙城里的玄菟人很多。
但真正厉害的却是扶余人,管理卑沙城的也是扶余人。
至于其余的那些人,简单的说都是为城里的扶余人服务的。
许敬宗说过“扶余贵种”,高句丽国内的皇室族人都是扶余人。
不光如此,就连倭奴国的很多倭人也是扶余人的后代。
颜白没有对卑沙城的倭奴人动手。
因为杀这么几百个人解决不了多大问题,他们抢来的财富还没有眉目呢。
颜白希望更多的倭奴人来,一战灭之。
在颜白就只杀了几个大唐人之后,卑沙城内的百姓心里松了口气。
他们害怕杀人,更怕颜白杀他们。
在了解清楚卑沙城后,颜白单独面见了城里的扶余人。
没有任何意外,这人就是皇族,高藏王的直系族人高振。
一直生活在卑沙城,卑沙城就是他的封地。
但城守却是渊盖苏文派的人。
“上臣的意思是让我利用自己的身份把卑沙城内的百姓聚集起来,然后听从你的指挥,去城下面修建港口?”
颜白笑着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个意思!”
高振看着颜白笑了笑:
“据我所知,你们大唐已经攻下我高句丽数十座城池,屠杀军民百姓数以万计。”
“不不不……”
颜白笑着不停的摇头:“我想我们之间有很大的误会,你误会了我,误会了我们大唐,你理解错了!”
“错了?”
高振带着讥讽淡淡地一笑:
“这种事就发生在我的身边,卑沙城的一幕我亲眼所见,我还能看错了?”
颜白笑着给高振倒了一杯茶,如同老友般温柔道:
“可愿意听我分析一下?”
高振摊了摊手:“来吧,听听!”
“敢问,如今的高句丽皇室是你们高家的,还是渊盖苏文家的?敢问在我大唐没来之前这卑沙城是你说的算,还是城守说的算?”
高振深吸一口气,这一连串的问题很扎心。
高家已经被渊盖苏文圈养了起来,如果不是为了稳住民心,早就杀完了。
而且这卑沙城也不是自己说的算,他在这卑沙城也是傀儡。
颜白见状自信的笑了笑,继续道:
“不好回答是么,有些扎心是么?
那我来说,渊盖苏文杀死荣留王并分尸,而且没有给荣留王举行葬礼。”
“之后渊盖苏文自封自己为“大莫离支,立荣留王的侄子高藏为王并开始摄政。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其实从那一日起,你们高句丽高家就已经死了!”
高振猛的抬起头,不服道:“不,高家还有人,我还活着,我的大兄高藏还活着,我们高家还有人!”
颜白可怜的看了高振一眼,毫不留情道:
“真是死鸭子嘴硬啊,你能在卑沙城活着,没有被圈禁,其实你已经对渊盖苏文卑躬屈膝了,对吗?”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颜白苦笑着摇摇头:“好好,你没有,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在平壤,而是出现在这卑沙城?
是渊盖苏文喜欢你,还是你不是王族之人,不是直系血脉?”
高振在颜白眼眸的注视下低下了头。
颜白笑了,这明显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
名声要,好处也要,什么都要。
就是忘了要脸。
颜白说的没错,在平壤政变的那一日,他害怕死,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向渊盖苏文卑躬屈膝。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来到卑沙城。
高振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来卑沙城其实就是渊盖苏文竖起的一面旗帜。
一来可以笼络民心。
二来就是告诉所有高家人。
看啊,只要你们如同高振样选择臣服我,你们依旧享受先前荣留王在世时候的所有福利,所有待遇。
可能是在颜白通透的眼神中低头有些屈辱,可能是想起了自己是皇族。
高振抬起头直视颜白双眼,挤出温文儒雅的笑容道:
“大唐上臣,我们说的内容好像有些偏离话题了,我记得刚才我们要说的是误会的问题,对吗?”
颜白点了点头:“对!”
“请继续!”
“武德七年也就是你们的荣留王七年,我大唐册封你们容留王为上柱国、辽东郡王、高丽王。
贞观二年你们派使者向我大唐献上封域图。
自此我大唐为宗主国,我说的可有问题?”
高振深吸了一口气:“没有!”
颜白自信的笑了笑,继续道:“渊盖苏文弑君摄政,你们高家人向我大唐求救,作为宗主国,我们来帮你们高家平叛。
我们出兵就是为了救你们高家人,救你们高句丽百姓。
现在渊盖苏文授首,平叛结束,你高振告诉我,我们大唐是入侵者,是刽子手,杀了你们数万人,这难道不是误会么?”
颜白摊了摊手,轻轻抿了一口茶:
“我大唐杀得可是叛军啊,在你嘴里变成了屠杀,小孩都懂得道理,你在狡辩,这难道不是误会是什么?”
“要不要打个赌,你把你的认为写下来,快马送到平壤城,送给高藏,你看看他是不是也这么认为的。”
高振呆若木鸡,这个赌他不敢打。
高家已经苟延残喘,渊盖苏文虽然已经死了。
但渊家实力已经保存。
高家如果想活,就必须仰仗大唐。
不管是非对错,唯有大唐可以仰仗。
因为这是唯一的活路。
颜白怡然自得的又喝起了茶。
还真别说,这些年来自己的祖宗们就是厉害,无论是平叛也好,还是对外也好,脚跟都站的稳稳的。
道义方面从不会有问题。
无论怎么看都是正义之师,都是吊民伐罪!
一杯茶喝完,高振依旧没有说话,颜白也慢慢的失去了耐心。
铿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看着上面的鸟虫篆淡淡道。
“不要自恃过高,在我的眼里脊梁断了一回就永远是断的,我的耐心已经耗尽,没了你事情虽然麻烦点,但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颜白把剑搭在高振的肩膀上,笑道:
“来考考你,我这皇帝赏赐的佩剑上的鸟虫篆你看看你认识几个?”
高振沉默了许久才苦涩的开口道:
“上臣,要我做什么?”
颜白笑着收剑,赞扬道:“真是厉害,你是怎么知道我剑上写的就是这几个字呢,不愧是王族,佩服,佩服……”
“说吧,上臣需要我做什么?”
颜白使了使眼色,孙书墨醒悟过来,慌忙的给高振倒茶水。
“大战之后就是大治,我是读书人。
现在天寒地冻,不忍见城外的流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居无定所。
如今城里的空房子比较多,你利用你王族的身份把他们安置进来,登记在册,卑沙城需要热闹起来。”
颜白笑道:“就这么简单!”
高振瞬间明白颜白要做什么,可他根本没有拒绝的勇气。
见高振心不在焉,颜白悠悠道:
“安市城一战,渊男生为了全城百姓跪地求饶,渊家已经在收买人心了,你难道不明白么!”
高振闻言猛然抬起头:“什么时候开始!”
“天色不早,但事不宜迟,晚一日,说不定就有人死去,我建议是今日,你觉得呢?”
“好!”
高振站起身,深深地看了颜白一眼,拱手行礼道:
“敢问上臣名讳!”
“我叫颜白,颜色的颜,白云的白,字墨色,墨水的墨,颜色的色!”
高振试探道:“上臣姓颜,那颜渊是?”
“鄙人不才,那正是某家先祖。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继承了先祖慈悲心的读书人,心善又心软,见不得别人吃苦,看见别人吃苦,我心里难受!”
一旁的孙书墨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学到了,学到了,悟了,悟了,大道已现,就在眼前。
老天爷,这位心软,这位在长安吊死的人比兵部的掌故都多,辽水边上还有三座京观立在那儿呢。
不过细细一想,孙书墨又觉得自己的侍郎说的没错。
侍郎的确心软,修建水渠也好,做蜂窝煤也好,都是优先从贫苦家挑人。
这话这么说也没毛病。
高振在孙书墨的陪同下离开。
随着高振的离开,颜白脸上的假笑也慢慢的收敛。
这活真累,许敬宗要在,或许就没有这么些废话了。
可事情还是要做啊。
颜白使劲揉了揉脸,跺了跺冰凉的脚,随后高声道:“青雀,青雀!”
李泰鬼一样悄然无息的出现。
“咋了!”
“下一步你来,提高亲近我大唐人的地位,压制扶余人的地位,人来了需要管理,这种惹人烦的事情让扶余人来做!”
“那谁为一等?”
“城里的苦命人,最好是那种受欺负的贫苦百姓,我们只要百姓,我们要死死地把这块地抓在手心。”
李泰叹了口气:“看来,我写书的计划要顺延了!”
“夜里写!”
“你在书院说不是不让夜里写字么?”
“那是对学子而言,他们小,眼睛还未定型,你都多大了,无妨!”
李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