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硕看着现如今执迷不悟的孟奕，像是第一次才认识他一般。
“孟奕你清醒一点！”他忍无可忍，双手死死捏紧孟奕的肩膀晃动着他，试图让他别再这样自甘堕落下去，“妈已经不在了，她不会愿意看见你这样的！”
孟奕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只剩下一副空皮囊，任由孟硕费尽口舌也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孟硕提起自己的母亲，他空洞麻木的眼神中这才逐渐有了焦距。
他偏头，视线落在孟硕死死抓在自己肩头的手上，毫不留情一把将他的手挥开。
“滚！”
孟奕手下的力道留了几分，不至于真将孟硕伤到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的态度很是强硬，以至于孟硕盯着自己落空的手时，不合时宜的笑了两声。
无论如何孟硕也无法将眼前这个阴鸷到冷情冷血的男人与自己小时候百般护着自己的哥哥联想在一起。
今天的沟通让孟硕将以前给自己编织的幻境全部打破，让他避无可避。
原来一直留在过去的人只有他一个人。
“呵！孟奕，你tm以为我想管你吗？”孟硕深呼吸一口气，直接往他心上插刀子，“如果不是爸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就算是死在外面我也不会管你！”
“别跟我提他！”
孟奕攥紧拳头，冲动之下对准孟硕直接挥了一拳上去。
孟硕没有任何躲避，就这样站在那硬生生迎了他一拳。
从小健身的孟奕是个练家子，这一拳是带着冲动下去的，没有留任何情面，更没有收住自己的力道。
巨大的惯性与冲击力带来的身体疼痛远没有心理的伤痛来的强烈。
孟硕被打的踉跄向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都说打人不打脸，这一拳下去孟硕直接破了相。
右脸被打的红了一大块，还能看到嘴角隐隐渗出皮肤的血丝。
他往地上淬了一口，吐出的却是腥咸的血水混合着唾沫。
看到地上的血迹两个人齐齐愣了片刻。
孟奕面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下意识的伸出手，却又在对上孟硕冰冷的眼神之后，不自然的将手又给收了回去。
后者则是伸手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嘴角。
一阵拉扯的轻微刺痛感传来，却是让孟硕瞬间拧眉。
指腹上沾染了点点血丝，他自嘲的冷笑一声。
看来是自己多管闲事白来一趟了。
“随便你吧。”
说不动他，孟硕也闭嘴了。
以后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与自己无关。
他从脖子上扯下一个老旧的怀表，似是赌气一般，不带任何留恋的直接将它丢在了地上。
老物件原本就经不起造，被他这么大力一摔盖子和表盘瞬间分崩离析。
孟硕摔门离去，听到动静的手下因为担心他的安危怕出什么事没有命令擅自闯了进来。
女人刚进来，就看到了满屋狼藉。
“滚出去！”
前脚刚进门后脚便被训斥，几人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客厅内只剩下孟奕一人，他独自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日薄西山，久到萤火渐明，久到蝉鸣休止。
地上的怀表早已经不再跳动，他向前走了两步，双腿却是因为长时间站立发麻，不受控制蓦的一软原地栽倒下去。
咚！
单膝跪在地上，孟奕伸出手去拿那个已经坏掉的怀表。
古铜色的怀表刻着精致的浮雕和花鸟纹样，外壳上面镶嵌了玛瑙与贝壳，做工精细考究，虽然是二十年前的老物件了但现在拿出来也依旧毫不逊色于近几年的做工，同样的怀表他自己也有一个，这是母亲定的百天礼。
怀表的表盖内侧，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合照。
发黄的相片中，大家的面孔也逐渐随着时光的侵蚀变的模糊不清。
母亲的脸已经被抚摸的褪了原本的颜色，不过还是能看的出主人保护的很小心。
因为怀表脆弱，平日里经常戴着难免磕到碰到造成损坏，保存的这样好，说明平日存放很好，但经常被人拿出来看，一看就知道平日里很珍视。
今天孟硕会带着它过来，怕是有心想缓和兄弟直接的嫌隙吧。
孟奕将一地的碎片残骸捡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从公寓出来之后，孟硕便顶着一脸伤回了家。
坐在沙发上穿着睡裙捧着果盘啃水果的孟湘听到开门声，立马惊喜起身迎接，却在看清孟硕脸上的伤之后在瞬间变了脸色。
“小叔你这是怎么了！？”
孟湘慌里慌张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小跑了过去，看清孟硕流血的嘴角和右侧青紫的脸颊时，吓的不知所措。
刚从孟奕那边碰壁的孟硕回家看见孟湘担心在自己，终于露出了今天最真心的笑容，他扯了扯发疼的嘴角：“无妨。”
“什么无妨啊！都伤这么重了！”
孟硕不觉得这是什么要紧事，只是一点点皮外伤而已，她有点太大惊小怪了。
“没事，只是看着严重了些。”
这些年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若是知道自己回来会让她这般大惊小怪，早知道先在外面躲几天了。
孟湘跟个小大人一样唠唠叨叨的，说了许多，又从客厅的柜子里翻找出了急救箱，从里面找到了消毒棉签和伤药。
“不用，没这么娇贵。”
孟硕抬手挡了一下，拒绝了孟湘的好意。
“不行，破相了怎么办？”
孟湘态度强硬的拿着手里蘸了药的棉签往孟硕脸上怼。
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孟硕只好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任由孟湘摆布。
棉签蘸碘伏，开始是冰凉的的感觉，到了后面伤口像是火烧一样疼。
不过这点疼痛对于孟硕来说就跟过家家一样。
反倒是孟湘在旁边呲牙咧嘴表情丰富的不行。
“伤的是我，你在这嘶什么？”
他有些失笑的看向孟湘，和她在一起感受到了难得的放松。
孟湘见孟硕被人打的鼻青脸肿心情却好似还不错的样子。
她有些小心的问了一句：“小叔，你是去和别人打架了吗？”
孟硕睁开眼：“嗯。”
“打赢了吗？”
“没有，我是挨打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