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调查绣花鞋的来历,郑就带着那只鞋去了洛阳。
在他回来前,刘异无法获得更多的线索。
这些天刘异反反复复回想在蒋白孙家里遇到的那个蒙面人。
他还是怀疑那是个女人。
刘异认为她可能认识自己,对自己出手时还手下留情了。
她既然能杀蒋白孙,没道理放过自己,除非认识。
房梁砸下来那一刻,那人踢了他一脚,正是这一脚将他从火场踹了出去。
等于无形中救了他。
派去莲花村打探的人回来说,事后并未在蒋白孙家的废墟里发现任何尸体。
也就是说,那人逃了。
如果真是自己认识的人,会是谁呢?
刘异把自己头脑中有印象的女性形象挨个过一遍,感觉都不太可能。
估计只能等郑就从洛阳回来了。
这天一大早,刘异就被俩狐朋狗友从被窝里挖出来。
万成举想拖他一起去祭拜文庙。
刘异死活不从,“我的被子生病了,我得留下来照顾它。”
“我让我妹替你照顾,连你枕头一起照顾。你这次之所以能顺利考过,多亏孔圣人保佑,你可不能忘恩负义,拜祭一下,顺便再请他保佑你通过河南府的考试。”
“我这样的人拜庙,我怕孔老二气死。”
“不会的,孔夫子向来有教无类。”
张鼠想拉他一起去逛街,因为中元节要到了,得准备祭祀的贡品。
刘异本想拒绝。
“我家不过中元节的,买祭品你找孙娘子啊,她兄长新丧,肯定需要拜祭。”
“我可不想找死,她一想起她兄长就要揍我。”
被两块狗皮膏药缠上了,人缘太好也是负累。
他们最后决定,上午去拜文庙,下午去买东西。
巩县的文庙在县城南边。
历史上巩县是个读书氛围浓郁的地方,出过不少名人骚客。
除了杜甫杜大家,像战国时期六国拜相的苏秦,西晋时期貌比潘安的潘安,都出生在这里。
近些年由于当地读书人越来越少,文庙香火也日渐零落。
他们走进文庙大门。
院子里只有一个胡须花白的清瘦老头,在榕树下下棋,再没看见旁人。
过了状元桥,万成举想拉他俩一起进崇圣殿烧香,可刘异和张鼠死活不去。
他俩比较有自知之明,不想给圣人添堵。
万成举无奈,自己进去了。
他俩等待万成举期间,走到榕树下看老头自己跟自己博弈。
社牛张鼠,连过路的狗都能聊上半天的人,没多久就开始搭讪。
“老丈,你跟自己下棋,不觉得无聊吗?”
老人眼皮没抬,回道:“对弈要棋逢对手,老夫已经很多年没碰到对手了。”
刘异瞪一眼张鼠:“耗子,观棋不语,没看见这局已经到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别打扰老丈思绪。”
老人这时微微抬头,看向刘异。
“小郎君也懂对弈?等老夫下完这盘,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在下不懂下棋。”
“哦……那你如何知道这局到了关键时刻?”
刘异微笑着回:
“我只过不在陪你演戏而已。”
“演戏?”
“左右手互搏,你当自己是周伯通还是小龙女?一心二用,自己跟自己下棋,糊弄谁呢?”
扮相仙风道骨的老人,一瞬间脸色铁青。
他虽不知道周伯通、小龙女是谁,却知道少年在讥讽他。
“我为何要如此?”
刘异撇嘴:“你选在这个地方装逼,大概是在等什么人吧。”
老头勃然大怒:“我还是第一见到如此无礼的后生。”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会装逼的老b灯,棋弈高手与人对峙,喜怒不言于色,老头,你修为不够啊。”
这老头该不会是冲他来的吧?
他就说万大傻怎么突然想来文庙,看来有人通过万大傻给他下了个套。
他知道自己在发解试不小心出了风头,肯定会引起周彤和鹿仲的忌惮。
就是不知道这老头是他俩谁派来的。
老头望着刘异叹口气:“你很聪明,但聪明的人不适合当棋子,枉费了老夫一番布局。”
说完后,老头随手一巴掌掀翻棋盘,黑白子如散豆子一样滚落一地。
随着他的动作,从榕树上噌地跳下一个青衣大汉,挡在老者身前。
张鼠反应迅速,拉着刘异急速退后几步,与面前两人拉开距离。
以他的耳力,竟然没发现树上藏了人。
张鼠有些无奈。
这是怎么个情况?
看个下棋而已,这也能跟人吵起来?
小六一的惹祸本事真是越来越高了。
对面青衣大汉看样是个练家子,不过自己也不差。
一对一,谁怕谁。
二对二,小六一对付个老头应该也是完胜。
他刚想到这,就见青衣大汉把右手小指放进嘴里,吹起一声长哨。
一阵悠长的嘘嘘……声传出去。
随后,
院墙外面,跳进来四个与他同样装束的青衣大汉,人均手持长刀。
呃……张鼠刚才的自信随风消逝。
被包围了。
刘异也是惊讶。
其实他之前并不肯定这老头一定是冲他来的,他不过想诈一诈人家。
哪知炸出来的不是炮仗,是颗雷。
这时,万成举从崇圣殿走出来,
他远远见到双方剑拔弩张的架势,有些懵。
“你们……”
在干吗?
这里可是文庙。
在孔老夫子眼皮底下……耍大刀?
刘异回头对万大傻挤眉弄眼,暗示他退回去,不要过来。
只要万成举出马,没什么是能办得成的,而且连马都可能丢了,他连战五渣都不算。
万大傻跟自己的四肢向来不熟,但凡路上碰到大一点的狗,都是生死局,若真打起来,等于白给对方送血。
但他高估了万成举的智商,也低估他的义气。
这种需要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时候,我能退?
读书人的气节呢?
万成举迈着四方大步,向刘异和张鼠走来。
一个人恨不得走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毕竟是在文庙,有孔老夫子罩着,底气足。
他自信可以以理服人,边走边絮絮叨叨说教:
“到底是为什么啊?”
“你们是什么人,进这么神圣的地方,怎么可以带刀呢?”
“夫子面前,要以和为贵。”
“你们不能仗着人多,就欺负我们人少。”
“如果真是我朋友的不对,我替他给你们赔个礼……”
礼字刚出口,他人还在状元桥上,那边已经开打。
老头对着四个青衣人下令:“不要留活口,全杀了,包括桥上那个。”
他命令完,便在身边青衣人的护送下,潇洒离场。
剩下的四个青衣人,举着刀走向三个待宰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