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寺庙,那就只能是道观。
符合刘异要求,人数在二十至五十人的道观,巩县仅有一家。
天一阁。
一心想深入虎穴光宗耀祖的子虚道长,垂头丧气的告诉刘异:“这家我没法做卧底。”
“为何?”
“太极宫大醮时没给他们发请帖,所以我到现在还没机会认识天一阁的人。”
“沃特?”
刘异不可思议。
要知道二十多人的道观在巩县不算小了。
连白羊观这种毛台一人守观的,太极宫都邀请了,却没给天一阁发请帖?
这里面透着邪呀!
他决定去这家道观探一探。
不过,先得查查底。
刘异很忙,忙碌得就像他是地球球长。
他在【子美客至】挨个接见巩县县衙领导班子成员,括弧鸟人周彤除外。
县丞鹿仲、县尉杨志和不良帅郭成,领号排队。
不知道的还以为巩县县衙搬家了,换酒楼来办公。
鹿仲今天过来前特意乔装一番,一进包厢门就堆起营业式假笑:
“刘郎君,怎么突然约见本府啊,不是说未免老东西怀疑,咱们行动前不再见了吗?”
刘异白他一眼:“你当我想见你丫!”
刘异告诉鹿仲情况有变,崔氏比他们想象得势大,得重想阴招。
鹿仲被吓得菊花一紧,暗叫好险。
两个万年刨坑党酱酱酿酿,在屋里重新密谋一番。
“两地往返,我怕时间来不及。”鹿仲质疑。
刘异嘴角噙着笑意说:“肯定来不及啊,但问题是他又不知道来我们不及。”
鹿仲反应过来后,眼睛里闪烁着贼溜溜的光。
“老东西碰上你,也真是倒霉。”
“鹿赞府谦虚了,他倒霉从收你做义子就开始了,还是亲生的敌人会疼人啊。”
“你小小年纪,可真会夸人。”
伯牙和子期,暗暗给对方比了个凸。
鹿仲出去时,在门口碰到杨志。
两人均是一愣。
“呃……你你……我…是来吃酒的。”鹿仲说完后,悔得想咬掉自己舌头。
杨志看着这个一脸锅底灰的灶王爷,懵了一会。
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你……赞府?啊……这我……我我也是喝酒。”
杨志结巴回道。
他俩的表情先是震惊。
然后是尴尬!
再然后,又变得有点小确幸。
瞧,被这小子拿捏的不止我一个吧。
杨志今天是带着巩县道宫名录过来的。
刘异要看一看天一阁里到底养了群什么妖怪。
杨志自从在发解试被刘异震撼到后,就认定这少年绝非池中物。
十门全优,巩县历史上从来没有过。
什么人能自创占卜之术?
连前朝袁天罡和李淳风都无法做到的事,这少年做到了。
杨志把接触刘异后发生的桩桩件件事情,仔细盘了一遍。
最终得出个结论:
这是个得大气运者。
心思阴诡,手段狠辣,还有才华和气运。
就差在他家出土一块石碑了。
这种人,必须得抓住。
现在刘异让他做啥,杨志配合得可麻利了。
“刘郎君,我不仅带来了今年的名册,前些年的也一并带来了。”
“辛苦杨少府了。”
“唉!哪的话,小郎君千万别跟杨某客气。”
刘异打开杨志带来的名册,翻到天一阁那一页。
名录上记载天一阁现有道士一共二十八人。
住持叫玄诚,贞元一十八年生人,十年前出家落籍天一阁。
刘异算了算,这人今年四十七岁。
他又翻查了其他道士。
他们年龄介于二十五到三十五之间。
刘异发现,全寺上下没有一个太老的道士,也没有太年轻的。
哼哼,有意思!
他边翻看,边询问杨志:“你们几年一造册?”
“一年。”
刘异又翻了几本。
他指着一个叫玄清的名字问:“这个标红是什么意思?”
杨志看了看,答:“这人的度牒是买的,标红是记号,我们算当年鬻度收入的时候会加一笔。”
“买度牒的人道籍落到哪里,是衙门给安排吗?”
“一般买度牒的人会提前跟道观协商好。”
刘异又指着一个名字问:“这个人旁边写个亡字,是已去世的意思吗?”
杨志答:“是,如果是还俗会写归,我们销籍时都会标一笔,这样下次造册时就会知道,将这人去掉。”
刘异将名册悉数还给了杨志,问:“你们县衙谁负责鬻度?”
“是田主簿。”
刘异才知道县衙领导班子是由四个官组成。
县令、县丞、主簿和县尉。
像郭成、曲良之类的,都属于是吏,不是官。
刘异奇怪,周彤、鹿仲、杨志,他都了解,甚至熟悉,但为何从没听人提起过田季?
杨志解释:“田主簿已经年过花甲,每天只想着含饴弄孙,公事是能躲就躲,我们拿他也没办法。”
“含饴弄孙?”
刘异呵呵。
他大概知道天一阁的猫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