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德军的辎重兵因为跑得早,在这次乱战中只有少数人受伤,无人阵亡。
袁盖带着手下逃回振武城后,振武军高层很快就收到消息。
牙帐正中一名士兵禀告:
“天德军的辎重官现在正嚷嚷着让振武军赔他们军粮,他说咱们监军答应过。”
屋里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吐突士晔。
吐突士晔嘴巴开合几次,最终没有辩驳。
这是刘异给他挖的坑,他现在有苦说不出。
格局就是被委屈撑大的。
刘沔沉默片刻,看向王会。
“天德军的军粮是被回鹘人劫走的,可否从你押的赈灾粮里抵扣给天德军?”
吐突士晔感激地望向刘沔,知道仆射在救场。
王会瞅瞅吐突士晔,再回头看看刘沔。
“倒是可行,不过即便现在抵给天德军三百车粮,他们还是运不回去啊。”
郭樊大声问:“刘异呢?自以为无所不能的刘异呢?”
士兵回道:“有人看见遛狗队七人往嗢没斯的部落逃跑了。”
郭樊嘴角讥笑嘲讽:
“他也知道自己没脸回来,怕回来领罚吧。”
王会看向吐突士晔,皱眉道:
“监军给我举荐的这个人,貌似徒有其名啊。”
郭樊插嘴:“他哪有什么名声,要有也是恶名,恶名昭彰。”
吐突士晔的脸色更加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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嗢没斯和阿历支正在营帐中里一边喝酥茶一边闲聊。
嗢没斯:“听说乌介的部落快断吃食了,已经有人在挖雪找草根。”
“探马说大唐答应乌介老头的赈灾粮好像到了,真是会哭的娃娃有奶吃。”
“不值得羡慕,粮是借的,乌介部落现在所剩牛羊不多,战马损耗颇大,将来拿什么还?”
“我看乌介就没打算还。”
“那可有的看了。”
这时士兵禀报刘异来了。
刘异与二哈兄弟已经混得很熟,他一进来就凑到桌边给自己也倒了杯热乎的酥茶。
大口喝完不忘赞美一句:
“今天这茶煮的好。”
嗢没斯望着刘异一身打扮,问道:
“你来我这怎么还穿铠甲?”
他印象中从没见刘异穿过铠甲。
刘异一边脱下笨重的铠甲,一边回:
“两位老哥,我要在你们这避避风头。”
“怎么了?”
“我押运的军粮被乌介的人给抢了,我怕现在回去会受罚。”
二哈兄弟对视一眼。
嗢没斯随后批判道:
“乌介真是越来越过份了,我有一个部落距离他们营地很近,最近总丢牲口,我刚刚才下令将部落全部牛羊迁移到营地西侧,靠近你们振武城这边,想躲他们远点。”
阿历支却没心没肺地笑了。
“刘兄弟,没想到你这么精的人也有吃亏的时候。”
刘异对他眨眨眼。
“你听说过小孩偷麻辣烫的故事吗?让我吃亏的代价可是很大的。”
“麻辣烫是何物?”两兄弟齐声问。
“一种美食。这是个真实的故事。有一位喜欢定外卖的小哥哥,他的外卖送到自家楼下却三番四次被偷。他后来发现是个小孩干的,于是找小孩家长理论,没想到小孩家人护短护得理直气壮。小哥哥第二天又点了份外卖,是麻辣烫,从不吃辣的小哥哥特意备注要辣死人的变态辣。不出所料,外卖又被偷了。不过当天晚上偷他麻辣烫的小孩就因为胃疼被救护车拉走了,两家也因此打官司打到法院。你们说吃偷来的东西吃出毛病能怪谁呢?”
故事讲完,刘异又喝了几口茶。
他是在网上看到的这条新闻。
法院最终的判决结果是小哥哥没有责任承担小孩的医药费。
新闻下面吃瓜群众们各抒己见对此事发表评论。
很多为正义代言的人批评小哥哥虽没犯法但做法过于狠毒,为人有失宽宏。
尤其针对的对象是个小孩子。
刘异当时无感,现在也想加入圣母一起批评。
“干嘛针对小孩子呀?要对付就连小孩爸妈一起对付,把孩子教成这样他们不该负责吗?”
宽宏个屁。
被父母这样教育长大的小孩不让他早点吃亏,谁知道长大后会不会偷袈裟?
听完刘异的故事,嗢没斯和阿历支好半天没有反应。
因为听不懂。
阿历支憋了好久才问一句:
“那个麻辣烫很好吃吗?”
刘异哈哈大笑。
“好吃,但不能偷吃,否则代价会很大。”
干一行,爱一行,自从当了败类,我已经喜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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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武军牙帐,王保保正在禀告军情。
“今天出城侦查的踏白小队发现乌介可汗营地黑烟滚滚,他们正在大量焚烧尸体。”
牙帐的将领们人均脸色疑惑。
刘沔问:“出了何事?”
“第三小队报回鹘军中有大量士兵出现上吐下泻症状,这几天死了不少人。”
陆柄疑惑:“难道又是得了疾疫?”
回鹘近年走向衰落就是由前年冬天那场疾疫开始的,难道疾疫卷土重来了?
“疾疫?这么巧?”卢平喃喃重复,随后眼露精光道:“也可能是吃撑着了吧。”
王会笑着接道:“卢副使真会说笑,我的赈灾粮还没发呢,他们怎会撑到?”
这时侍卫进来禀告回鹘使者布泽尔求见。
布泽尔走进牙帐后,用怨毒的目光扫了一圈。
最后锁定在王会身上。
他没有行礼,直接说道:
“我家大汗同意你们觐见可敦。”
全屋人不可置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布泽尔接着说:
“但有个前提,只能让那个叫刘异的去见,刘是刘邦的刘,异是奇异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