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珙,崔氏二房八龙之老三。
二房属崔珙跟大房崔铉积怨最深,前阵崔铉刚被提拔为宰相,就弄个名头将崔珙贬到澧州做刺史去了。
崔珦疑惑:“你与我家三兄有积怨?”
崔荆面色激愤回道:
“崔珙任东都留守时曾分管尚书省事务,我为公事求见他,却被他拒之门外,你猜他对朋友说拒绝我的理由是什么?”
崔珦无奈,他家属三兄最心高气傲,目中无人。
崔珦知道崔珙对同族子弟也往往不假颜色。
他揣测:“三兄他批评你诗文了?”
崔荆冷笑:“不止,他对朋友讲我不过庶出出身,焉敢也对外自称博陵崔氏,简直侮辱崔氏门楣。”
崔珦郁闷,他家三兄确实口舌无德,没少得罪人。
“所以你为报复二房故意坑我?”崔珦简直不敢置信,“你比大房的崔铉还混蛋,他斗我们最起码因为党派有别,可你们四房跟我们二房一样也是李党啊。”
“那又如何?我见到你们二房倒霉就高兴,崔珙被贬出京那天我饭都多吃了两碗。”
崔珦大无语。
“又内斗了,咦~我怎么会说又……”
他们博陵崔氏在不团结这事上就非常团结,上次斗得这么离谱还是上次。
崔荆带着一脸幸灾乐祸离开了,留下崔珦在风中独自凌乱。
崔珦想哭。
他不想玩上春山,只想安安分分贪点小钱。
刘异这事如果处理不好,他的钱途可能就此断送。
整个兵部司,从日隅等到日昃,过了日晡还不见人回来。
再等下去各部门值夜班都快来上岗了。
就在崔珦想放弃治疗躺平时,他手下员外郎指着南边路口惊喜喊道:
“郎中你快看,来了,来了。”
崔珦眯眼望去,只见刘异迈着轻松自在的步伐,款款而来。
他后面跟着手捧大包小包,摞起来高得看不到脑袋的曹主事。
崔珦赶紧大踏步迎上去。
“刘街使,哎呀,你真让本官好等。”
“你可以不等。”
被噎的崔珦完全没有恼怒,他笑呵呵回:
“刘街使少年才俊,刚在杀胡山一役立下了赫赫战功,又是一路护送定安大长公主回京的功臣,能为你办理入职是本官荣幸,就是等到天亮也要等。”
兵部司大小官员看在眼里,纷纷低头憋笑。
领导这谄媚样,真是没眼看啊。
难怪人家能当领导,这能屈能伸的劲,不服不行。
刘异讶异:“定安大长公主?”
“怎么,刘街使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昨夜陛下已将太和公主晋封为定安大长公主。定安大长公主拜见太皇太后时,太皇太后拉着公主的手不让走,非要她留宿宫中。自岐阳公主薨逝后,太皇太后许久都没这么高兴过了。陛下为了能让定安大长公主日后时常进宫陪伴太皇太后,特意将正对皇城的兴道坊中一所大宅赏赐给她做公主府,那以前可是高宗皇帝赐给太平公主的府邸啊,可见定安大长公主在陛下心中位置。”
“李太和有家了?”
“李太和?”
崔珦认定这少年与定安大长公主关系匪浅。
“今天定安大长公主还没出宫,流水般的赏赐就一架一架送去那座新公主府了。”
刘异摩挲下巴思索,以后是不是可以经常去李太和家打秋风了?
他跨过兵部司的门槛,率先走进去。
崔珦在他身后,进门前扭头瞅瞅笨拙跟在最后的曹然。
他忍不住呵斥:
“让你去请刘街使,你怎么还去逛街了?”
曹然侧身露出个侧脸,拿下巴点点前面,小声说:
“全是他买的,却是我付的钱。”
崔珦恍然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拍拍曹然的肩膀。
“好样的,回头给你报。”
只要刘异能收下这些东西,梁子就算解开了。
崔珦给刘异办理入职手续时,刘异上来就问:
“可以辞官吗?”
崔珦惊骇地抬头,“入职当天辞官?”
“在我们那离婚当天就可以办再婚,为何不能入职当天辞官?”
崔珦低头看一眼刘异的户籍。
巩县这么开放吗?
“刘街使不满弱冠就已官居六品,正前途无量,为何辞官?”
“不为何,就是想辞官不行吗?”
“呃……最好有个正当的理由,否则会被视为藐视朝廷法度。”
“什么理由算正当?”
“官员辞官通常有三种理由,第一:两亲年老体弱,申请致仕侍亲。大唐名相姚崇、陈子昂当年都是以这个理由辞官的。”
刘异摇头,这个不行。
他老娘早死了,老爹名义上也死了。
“那第二个理由呢?”
“丁忧,为父母守孝。”
刘异摇头,这个也不成。
按资料他父母亡故多年,不可能现在才开始丁忧。
“那第三个理由呢?”
“自身患有重大疾病,无法履职。”
刘异摩挲两下鼻子,这个恐怕也不行。
谁都知道他年轻力壮,能走能行,刚刚还立过战功。
刘异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朝廷会因为什么理由罢免官员呢?”
崔珦满脸无法理解,这么执着吗?
“罢免官员的理由有很多,比如渎职、懒惰、无能,甚至请假过多。”
“请假?”刘异双眼登时放亮,“请假多久会被辞掉?”
“大唐官员除了例假和节令假外,还有病假、省亲假、丧假等,其中病假最为特殊,规定最长不超过一百天。”
“一百天?”
刘异重复,还要忍三个多月。
崔珦说道:“以这个理由被辞掉的官员也有很多,像白居易白少傅,他为官这么多年,浮浮沉沉,其中有五次都是因为请病假太多而被免职。还有杜牧杜十三,他当监察御史那阵因为去杭州照顾生病的兄弟,请假也超过百日就被免职了。”
刘异大喜,他准备明天去金吾卫报到时,顺便请病假。
每个月总有三十天不舒服。
坚持三个月就能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