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抬着尸体回到原来那条街时,泼皮们已经彻底被收拾老实了。
孔彪、孟堂将牛二尸体往泼皮中间一扔,泼皮们瞬间惊悚。
“你们杀了牛二兄?”
“你们谁再多嘴,谁就是下一个。”
泼皮们恨不得亲自缝上自己的嘴。
金吾卫们也有些惊讶,他们没想到孔彪三人竟然弄死一个。
刘异对他们摆摆手。
“我们撤。”
八十名便衣警察没走来时路,呼啦啦跑向这条街尽头的另一个出口。
孔彪和孟堂在离去前特意将附近几家铺子的大门砸开,将里面的首饰、珠宝随意散落在不能动弹的泼皮身上。
还特意将几件价格不菲的首饰直接揣进五名伤得最重的泼皮怀中。
“你们?”
“不许说话。”
做完这一切孔彪站在东市东右门口里侧朝门外咳嗽两声。
得到外面两声咳嗽回应后,他和孟堂迅速消失在街道尽头。
地上动弹不得的泼皮开始疑惑:
“这就放过我们了?”
“谁去叫医师啊,我肋骨断了。”
“救命啊……”
孔彪、孟堂离开一炷香的时间后,东侧两扇大门同时开启。
临近午时,开市前允许商家提前进来盘货。
现在进来的是各个商铺的老板和伙计。
从东右门进来这批商贩,没走多久就看见街道中央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五十个人。
这些人周围地上还有血迹。
“哎呀,天啊,东市怎么进人了?”
待商铺老板们走近,刚想问他们是何人,就看见自家铺子大门开了,珍珠宝贝全散落在这些倒地的人身边。
“哎呀,这珊瑚珠是我家的。”
“这孔雀翎羽钗是我家的。”
“这个,这个是我的。”
……
商铺老板们一边捡回自家的东西,一边瞪躺在地上的泼皮。
他们感觉这些人从气质到装束都不像正经人。
“要送医吗?”有人问。
“算了吧,还是先报告给东市署吧。”
一位颇为沉稳的老板指挥伙计:
“你到外面看看有没有巡街的金吾卫或不良人,叫他们过来将这些人弄走,免得等会开市惊吓到客人。”
“对,对,正常营业为先。”
几位老板正商议着,从东门进来二十名穿对豸服的金吾卫。
“有人报这里出事了?”
人民警察一眼便瞧见地上瘫成一片的泼皮们。
“这些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他们心里暗笑前面兄弟出手可真黑。
商家见到官差来了开始七嘴八舌地告状。
“大门都没开,这些人定是翻墙进来的。”
“他们偷了我家的珠宝,估计争抢时打起来了。”
“我们不是……”有泼皮想为自己叫屈,金吾卫上去就一脚。
“还敢诡辩?东市围墙高一丈半,不为偷东西你们进来作甚?”
“真不是,哎呦,别打了……”
泼皮们伤上加伤,被吓得彻底不敢叫了。
商贩们纷纷拱手:
“有劳金吾卫,你们过来的可真及时,长安城有你们守护真是百姓幸事。”
“不敢担,我们应该做的。”
“这个人不动,好像死了。”
“放心,我们会查清楚的。”
最后金吾卫叫来武侯铺的人一起把泼皮们拖拖拽拽弄出东市。
等孟堂再次走进菩提寺找到昆仑瓜,他正在禅房里就医。
医师给他上药时,昆仑瓜疼得满头大汗。
倩娘在旁边哭得抽抽搭搭。
“都是我连累了你。”
“哎呦,你别哭,你一哭我更疼了。”
他歪头看见孟堂走进来,哭丧着脸抱怨:
“你太不靠谱了,让你去搬救兵,结果你才回来。”
孟堂笑嘻嘻走近,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昆仑瓜听得双眼放亮。
“你别骗我,你要这么说我可就痊愈了。”
“骗你作甚,那些人比你惨多了。”
孟堂再次低声道:
“到时候寺院僧人和东市商贩都可以作证,牛二他们离开这里前说去干大事,就是去东市偷盗。”
昆仑瓜真诚地赞叹:
“咱们新来的右街使可真厉害。”
“当然,我听彪兄讲,右街使的绰号是千古恶来,据说死在他手里的人比咱俩见过的都多,他在西北地区可有名了。”
“哎呀,可惜我还无缘认识。”
“急什么,等你伤好不就见着了,呃……好像也不一定,他好像要请假。”
此刻,刘异已回到金吾卫衙署来继续请假。
跟孔彪预估的一样,吵架二人组还没回来。
“已经中午了,他们不回来吃饭吗?”
孔彪答:“上门吵架一般对方会管饭的。”
刘异以手扶额,服了这些憨批。
他现在开始相信春秋时代那些让人笑掉大牙的打仗规矩可能真实存在。
春秋时期诸侯约架要求:
一,出师有名;二,不准搞偷袭;三,不能杀伤者;四,不能追击。
这还打屁啊?
还不如两国国君面对面石头剪刀布定输赢。
领导不在,刘异只能继续等。
在大唐,普通人家吃两顿饭,但衙门是给官员和差人包午饭的。
三省六部中一些工作比较轻松中午能按时下班的官员,也会蹭完午饭再回家。
等不到王会,刘异便跟着金吾卫一起去食堂吃了顿饭。
这里的伙食正经不错,每天中午提供两荤两素还有羹汤。
午后过了申时,王会与一名青年一起走进金吾卫大院。
青年长得七分俊秀,三分机敏。
他边走边抱怨:
“那个曹参军太过分了,要不是大将军你拦着,我当时就揍他了。”
“你可拉倒吧,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揍谁?你也就嘴皮子厉害,一下午气晕仨个,我看你该跟你家兄长萧邺换换,由你做监察御史吧。”
“我倒想,可考科举太难了,我阿兄三十二才中进士,现在混的品级还没我高。”
“咱金吾卫虽说升的快,却不被朝廷重视,现在出任节度使的竟是一些没带过兵的文臣。”
两人正说着,官署门里走出一个黑衣少年。
王会老远看见刘异就笑成一朵白莲花。
“刘壮士,你已经到了?”
刘异汗。
这老小子一点没变,称呼还是这么雷人。
他迎上去叉手做礼。
“刘异见过王大将军。”
王会拉他给旁边的青年介绍。
“这位就是我常挂在嘴边的振武军小英雄,上次振武之行刘壮士助力我不少。”
俊秀青年笑着反驳:
“以后都是自己人了,你还叫人家壮士?刘街使,你表字如何?”
“刘某未满弱冠,还不曾有表字。”
“你还未满二十?真是年少有为啊。”
王会又给刘异介绍青年。
“这位是我们右金吾卫的中郎将,叫萧鄂,出身兰陵萧氏齐梁房,他是南梁长沙宣武王萧懿的九世孙。”
刘异叉手见礼。
“兰陵萧氏,南朝齐梁不仅出了二十一位天子,南朝宋至今还出过三十七位宰相,大梁昭明太子更是为后世留下了《昭明文选》,成为天下士子必读之书,实在影响深远。”
刘异没说全的话是:已经波及到老子了。
公孙笔给他辅导里面的长篇巨赋,刘异当时烦得想将昭明太子萧统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
没事编什么文选啊?还是我家政哥好,把没用的破书烧了给后世子孙减负。
萧鄂哪知刘异心中腹诽,他满脸惊喜问道:
“你对其中哪一篇印象最深?”
“左思的《三都赋》。”
实在忒长了,以至于刘异对赋这种文体产生了厌恶。
“我以为刘兄弟只是一名普通武人,不想你对诗赋文章也颇有研究,我们金吾卫捡到宝了。”
王会对刘异懂诗文也很惊讶。
“走,我们进去好好聊聊。”
“大将军,我是来请假的。”
“啊?”(⊙o⊙)…
这声啊是王会、萧鄂同时发出的。
“你因何事请假?”
“我病了,一上班就浑身难受,估计休养三个月零十天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