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包厢里面,因为刑琎刑星两个宝贝都回了家,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
男人之间谈谈家国大事,生意场上相关的话题,以及跟简舒琳谈谈建筑。
谢琼望向了刑冥遇原本坐下的那个空位置,人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按理说不可能直接离席不再回来了。
就算是跟着两个孩子一起回家,也该提前跟包厢里的一屋子长辈说一声才对。
刑家的基本家教还是在的。
谢琼忽然想到什么,便在屋子里待不住了,找了个借口出来,打算看看。
刚一走出“恩贵厅”,谢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刑冥遇。
他在吸烟区抽烟,但那视线,直直的,分明望向的是秦家包厢大门的方向。
谢琼叹了口气,沉默地走过来。
每个包厢里面都配备了洗手间,外面的这个公用洗手间反而没人。
吸烟区这里只有刑冥遇一个人。
谢琼洗了个手,然后轻声对儿子道:“按理说,妈妈不应该掺和别人家的事,但赵稀和姜千寻相比之下……还是姜千寻更适合做阿川的老婆。”
说完了这句话,谢琼不禁抬眸,从镜子里打量着刑冥遇的微妙神情。
男人皱了皱眉,并未搭话,手上那根香烟无声的燃烧着。
“阿川的个性你是知道的,他比较需要一个女人来管住他,拿捏他,引导他来走上正途。而赵稀绝对不是最佳的人选,赵稀攀附他,不过是因为自己家底太薄……想彻底依赖他,那个姜千寻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谢琼眉眼间都是笑容,擦了擦手:“听你郑姨说,这个姜千寻很有自己的主意,才二十岁,已经有勇有谋的套路起来你秦叔了,若是以后能嫁进秦家,你秦叔和郑姨对阿川的未来也能放心许多……”
刑冥遇沉默几秒,才看向母亲:“是找老婆还是在找妈?”
谢琼对上刑冥遇那平静的视线,脸上表情已经凝固住了。
“夫妻之间就是要互补的才好,到了你这里怎么就是别人不是在找老婆,是在找妈了?”谢琼试图说服刑冥遇。
却听刑冥遇淡淡的道:“人家女孩也才二十岁,需要人照顾的年纪,没理由嫁进去辛辛苦苦陪他成长。”
“是吗?”谢琼看着眼前陌生的刑冥遇,被气笑了:“人家女孩确实是需要人照顾的年纪,我也承认这一点……可是冥遇,你心里在想什么?她没理由陪着别人辛辛苦苦成长,是因为你想接手过来照顾着吧!”
谢琼很少失态的人,却语气很重的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当初刑冥遇把人家女孩成功带回阖院,他全程看人家女孩的眼神,就透着一股不对劲。
刑冥遇看着母亲,脸上有的只是被揭穿心思后的淡笑,没有回答。
谢琼头昏脑涨,指着他说:“不像话,太不像话了!对朋友的另一半敬而远之我以为这是做人最基本该遵守的原则,是道德底线!”
指责完,她却没有从刑冥遇的表情里看到任何松动。
无奈之下,谢琼也只好来软的:“冥遇……从小到大,妈妈没有管过你什么,现在你听妈妈一句话,掐了你对姜千寻产生的念头。”
刑冥遇眯起墨眸看了一眼关着的秦家包厢大门,回头又看向歇斯底里的母亲。
“妈,男女之间相处过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合适,显然她和别人不合适,不合适就另外找合适的。她是人,又不是物品,不是和谁谈过一段,就是谁的了。”
“那可是你好兄弟的前任,你不尴尬吗?”
刑冥遇瞧了一眼事事体面的母亲:“我不尴尬。”
“那人家别人尴不尴尬!”
谢琼满脸的想不通,他管过以后真的被发现了这心思,秦川的尴尬和愤怒吗?
刑冥遇顿了顿,将手里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眉目清冷:“会尴尬吧,否则她不会那么明确的拒绝我的追求。”
“人家拒绝你啦?这真是太好了……”
谢琼脸上明显的有了欣慰的笑,语气也松下来:“冥遇,既然这样,你也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你三十岁了,不小的年纪,懂得收放自如,不要再放任你对她的兴趣了,趁着还没有发生什么,一切都还来得及。”
刑冥遇墨黑的眸,从被他捻灭的烟蒂上收回:“来不及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七个月后,您可以准备好当奶奶了。”
“……”
谢琼脑子死机了足足十好几秒!
“你……”谢琼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这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他这禽兽不如的玩意跟人家女孩滚过床单了的意思。
肚子里那俩生父不详的孩子,明面上说是秦川的,但到底是谁的,没人知道。
只知道小姑娘也是被蒙在鼓里,一觉醒来就跟陌生男人发生了关系,无辜的很。
谢琼看着眼前的刑冥遇,只觉得自己生了个衣冠禽兽!
“那难怪人家小姑娘拒绝你的追求,估计是看透了你的本质,到时候人家知道你不知道耍什么手段把人家搞到手……还怀了孩子,你看她会不会咬死你!”
刑冥遇皱眉,还没解释一句那晚不是他蓄谋,纯属意外,一盒洗手台上的纸巾盒就重重砸在了他的后肩颈上,然后落地。
刑冥遇:“……”
他三十岁,第一次挨家长打。
远处“百盛厅”的包厢大门此时打开。
秦川和姜千寻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去了电梯口,两人像是要离开了。
刑冥遇见此,迈开步子。
“你给我回来……!”谢琼死死的攥住刑冥遇的手腕,用尽了力气。
拦在前面好说歹说:“你想干什么啊?那女孩才怀孕三个多月,上次去阖院的时候还见红了在保胎!刑冥遇,我现在全明白了,你简直是畜生不如啊,你知不知道怀孕前三个月不能同房?”
刑冥遇:“……”
谢琼像是三十年来第一次认识刑冥遇一样。
所作所为,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我一把年纪了还在这儿教育你这种男女之事,我当妈的老脸都红,替你害臊!刑冥遇,你能不能稍微做个人!人家女孩为什么拒绝你,你自己心里就真的没一点数吗?”
另一边,姜千寻和秦川出来,已经到了门口。
今天中秋节,外面很不好打车。
秦川手拿车钥匙,看向身旁的姜千寻一眼,语气很平常的道:“我送你回去。”
姜千寻没看他,也不客气:“好。”
她打开车门,坐在了车上,已经有些困了。
驾驶室那边的车窗外,秦川一只手正要打开车门上车,手机却响了。
接起来的时候,男人已经上了车,启动了车子,开出停车位的时候对着手机里道:“中秋快乐。”
那边却迟迟没有声音发出来。
秦川的车子已经汇入了大街上的车流,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手机搁在耳边。
半晌,他蹙了蹙眉,问道:“怎么不说话?”
“我不快乐……中秋不快乐,新年不快乐……每个节日,你不在我身边……我都不快乐……”
车子的车窗都关着,很拢音。
姜千寻坐在副驾驶上假寐,能清晰的听到里面传出赵稀浓浓的鼻音和脆弱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