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帆抱着孩子坐在副驾,看到谭进没出息的馋样,经过农贸集市时果断叫停,去刚出摊的烧烤老板那儿要了牛羊肉各五十串。
热辣焦香。
同床共枕好几年,谁不知道谁啊?!
不叫他把这馋肉的瘾头过了,明早的羊奶就喝不到了。
【啊呜,还是你对我好!啊呜啊呜啊呜……媳妇,嗝儿,嘿嘿,还有一串,给你吃!咱们吃完了再回去,不然我妈又得念叨了!】
金帆笑笑,没有拒绝“饕餮”的好意。
能在最后一刻想起她来,也算有长进。
(作者叉腰蹦出来:现实中要是真碰上这样自私抠搜的男人,姑娘们,听姐姐的,立刻转身走,不然我就要上叉车叉人了啊!)
小宝咿咿呀呀地伸爪子,笑了,一望无牙,口水滴答。
【咩~~~】
(王德发:我也想吃……)
婆婆吴菊香一把抢过小宝,对这个任性的儿媳妇横看竖看不顺眼。
【怎么还把丈母娘家的羊也牵回来了,咱家院子小,前头还有个池塘,谁养?】
金帆拿眼瞧不自觉揉肚子的谭进,婆婆这话,明摆着就是在问他。
【妈,回头叫金帆给你煮一碗羊奶喝喝,味道可好了,美容养颜!】
【真的?!】
吴菊香一手托着小宝的屁股,另一只手摸上脸,年纪上来了,多好的护肤品都见效甚微。
【也是,食补由内而外,我就试试,不过,这养羊的差事我可不管!】
【行,我来,不就是拔几把草吗,我和我爸遛弯一顺手的事。】
母子俩旁若无人地安排好了,金帆翻了个白眼,懒得插嘴,这安排挺好。
从第二天早饭后开始,绵羊从一人的奶妈,变成了全家的奶妈。
稳定的每日三四斤左右纯羊奶输出,在众人心中无可替代。
王德发得以暂时保住了小命。
四个月后。
一夜换了季,风呜呜吹,秋天还没过几天呢,就直接入了冬。
草叶枯黄萎顿,摆在绵羊脑袋边上,都不带搭理的。
(王德发:糊弄鬼呢?!不吃,拿走!)
父子二人上后山去找,新鲜草叶遍寻不到,拔了几颗大白菜顶上。
【咩~】
(王德发:老白菜帮子有啥好吃的……又要我产多多的奶,又不给我吃饱,你们都是周扒皮啊周扒皮……)
绵羊产奶量逐日递减,很快供应不上一家子享用了。
金帆半点不带犹豫地断了其他三人的奶,挤出来的大半碗,一半进了小宝的肚子,一半进了大宝的肚子。
嗯,都是亲生的,不偏心。
吴菊香端着当家主母的范儿,摔了筷子。
她摸着好不容易淡化了一些皱纹的脸蛋,心里很是不满。
(王德发:其实并没有,不信你现在起身去照照镜子啊!顺便把那么那么糊的镜子擦干净先,不然谁照都美……)
采草主力军——谭家父子俩裹一身厚厚的棉袄,盯着角落里膘肥体壮的绵羊,眼神也是越来越不对劲。
【咩~~~】
(王德发:嘶,这深深的恶意……容我抖一抖,要冻死了!)
一个阴雨绵绵的半夜。
冷上加冷,暖烘烘的被窝成了唯一的救赎。
然鹅——
小宝哇哇叫,要加餐,要夜宵。
金帆立即起身,把孩子捞进怀里,宽衣,搂紧,对准,动作一气呵成。
小宝长牙了,调皮地拉扯磨咬,疼得金帆轻嘶一声,拍了小家伙一巴掌。
【都八个月了还吃奶,该断就断了,都没什么营养了……】
谭进被金帆瞪着,话说不下去了。
【我……我妈说的。她叫你断奶了出去找份工作,闲在家里容易胡思乱想。】
【呵,什么都是你妈说你妈说,谭进,你到底几岁?!】
金帆等了两秒,没有等来回答,或辩解。
等来了鼾声。
好家伙,秒睡。
【咩……】
每日例行一拉一拽一松,金帆发现,奶量连一次性纸杯子都装不满。
(王德发:等等,我的奶包子还能抢救一下,老天爷啊,我居然在你身上看到抱着羊腿大啃特啃的画面,一定是幻觉!)
谭进端着碗,靠在门边,眼里闪着光,显然贼心不死。
谭进他爸闷不吭声,一口气干完了两大碗皮蛋瘦肉粥,一抹嘴,送大宝上学去。
【爷爷,我还没有喝羊奶呢!】
大宝被爷爷一把粗鲁地提起来,捣腾着小短腿不依。
【你妈今天挤了二十分钟都凑不够一杯,你就别想了!要是没吃饱,去了幼儿园多吃些点心。一学期八千多的学费你一定要给奶奶吃回来!】
吴菊香叼着筷子,说了一句风凉话。
她心里头不快活,家里头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好过。
小宝抱着脚趾头啃:(? _ ?)奶奶,也包括小宝吗?!奶奶你怎么忍心???
幸好金帆的奶量追上来了,要不然,小宝又得挨饿。
小家伙嘴叼得很,精心准备的各种蔬果泥辅食统统不喜欢。
但凡尝试过一回,下一回就甭想能塞进他嘴里去。
而且,非暴力不合作。
就爱盯着大人的食物,牙没长几颗,就想跟爸爸一样啃大骨头,馋得口水哗啦啦。
又五天后。
羊奶彻底没了。
奶包子干瘪瘪地垂吊着,像个枯萎了的干吧丝瓜。
(王德发:我尽力了……酝酿了一整夜,真的,一滴也没有了……唉,吾命休矣……)
冬日的羊肉火锅,正好滋补。
谭进背着媳妇磨刀,嚓嚓嚓嚓,声声刺耳。
【金帆,我今天把羊牵出去吃草啊,它吃饱了我就回来!】
【哦,少用流量刷直播,你这几个月的话费比以前翻了两倍,拔个草而已,一出去就两三个小时,至于的吗?】
谭进挥挥手,把媳妇的念叨用力扇走,装作没听见。
这大冷的天,也就池塘那一圈还有些杂草。
池塘里的水没有冻结成冰,但是水温也是冷得可以,水底下的鱼游动的节奏都很缓慢。
要不是谭进无聊扔了几块砖头,噗通几声响,那些鱼可能就学了乌龟,要冬眠了。
【咩?】
(王德发:咋突然把绳子扔了?总有刁民想害朕……)
池塘附近杂草丛生,没有路。
湿滑。
头一回来的王德发只顾着吃草,一个打滑滚进池塘里。
水不深,但是水底下没有着力点,湿软黏腻的淤泥,踩进去就拔不出来。
很快就没了顶。
谭进挑了下眉,静静等着。
水底有一条粗壮的花泥鳅,迷迷瞪瞪地被羊蹄子踩了,狠狠地弹射起来反击。
呃,被张着嘴拼命呼救的王德发一口吸进了肚。
唔,一尸两命。
谭进很费了些力气,才顺着绳子把羊拉出水面。
他吸溜着口水,暗暗用手比划着羊腿该怎么吃,羊头该搭着什么一起炖,羊肉串串多大的。
脆皮奶妈羊,卒!
一家齐动手砍切剁,迫不及待开火,饱餐了数日,香飘十里。
小宝坐在妈妈怀里,一点也不老实,妈妈吃啥他抢啥。
抢到指甲盖那么大一块、几乎透明的脆皮,啊呜就塞进了嘴里。
像纸一样薄,一沾到口水就软了。
小宝陶醉又满足——
一个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