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花任务之后除了轩辕派之外,其余四大门派的掌门终于齐聚少阳,簪花大会也由此正式揭开了帷幕。
这两日方多病多是在忙着布置比武的擂台。
尽管褚磊说过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灵力有限,比试中的激烈也多是在剑招、身法与术术方面,甚少用能用上威力巨大的咒术或神通者,但为防万一,方多病还是在擂台周围布下防御法阵。
比赛开始当日方多病站在少阳的队伍内,看着小一辈的十个年轻人依次走上擂台。
随着离泽宫大宫主的出场落座,禹司凤也站在了离泽宫这一队人的最前方,面容肃正地直视着前方,不曾朝他这边投来一眼。
倒是最边上的褚璿玑一边招呼着司凤,一边朝他这边用力挥手,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也完全没看到褚磊不忍直视的脸色。
何丹萍倒是不觉得少年这般活泼跳脱的样子有什么不好,甚至还笑眯眯地朝擂台上的双胞胎姐弟轻挥了几下手。
十六到二十五岁的少年少女手段还少,方多病一路看下来,很快便发现其实这一届参加大会的人中,真正有夺取魁首资质的也就只有禹司凤跟点睛谷的乌童。
褚璿玑虽说在锻体上比乌童更胜一筹,但他也没忘记在少阳山门外那次冲突,乌童藏着的那一手咒术。
只以肉体与其相抗的话,璿玑到底还是身处弱势,一不小心便会被轰下擂台。
擂台一共要摆几日时间,方多病因着那一日早上的失态,这几日里便没有特意再去寻禹司凤,等到这一日夜里褚玲珑气呼呼地跑到跟前,说起这几日他们几个与乌童间的矛盾。
少女本是在说乌童私下里挑衅璿玑,害得璿玑被褚磊处罚,所以他们跟禹司凤一起想了办法捉弄了那个乌童一番。
本来他们也只是打算吓唬他一下,却没想到那个乌童竟偷袭于她,想要她的性命。
方多病却只是皱着眉问:“这几日司凤都跟你们一起?”
褚玲珑眨了眨眼,莫名生出了几分心虚。
他们会缠着禹司凤一起玩,一是因为璿玑总是将他挂在嘴边念叨,二是她实在想搞清楚禹司凤跟方多病究竟有什么关系。
只可惜这几日她每每试探禹司凤,得到的答案都是冷冰冰的“不熟”“没关系”,最长也就是一句:“流辉前辈不是你少阳派的长老吗?为何要来问我?”
“毕竟我们也算是共过患难的好朋友了,司凤在少阳的时候,我们当然应该一尽地主之谊啊。”她眨巴着眼睛甜甜地笑道,“而且璿玑也很喜欢司凤啊。”
方多病心不在焉地随口应了一声。
是他忘记了,禹司凤与褚璿玑本就因为情劫而注定纠缠在一起,他若是不干预其中,二人之间的缘分只会叫他们越走越近。
不知为何,这一次的明悟比往常更叫他焦躁,若不是褚玲珑还站在面前,他或许早已瞬身去了离泽宫的别院。
他定了定神,问清楚了几个小辈之间的事。
因着都是少年人的意气之争,他也只是提醒了一句:“乌童此人出身寒门,处事狠戾不留余地,但至少还未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来,你们几个少与他争斗,省得真出什么问题。”
褚玲珑噘着嘴悻悻地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房门。
等她离开之后,方多病想了想,却是先去了后山,寻到了乌童所在的位置。
乌童是下午时中的陷阱,如今已经在树上挂了两个多时辰,他在擂台上因为用了咒术而失了大量的灵力,因此无法破开束缚着他的罗网,只能面色不佳地用灵力一点一点地磨着,试图在上面磨出个口子。
方多病灵力一弹,将他从树上放了下来。
面带戾气的少年翻身落在地上,犹如孤狼一般地仰脸瞪向他:“你又是来替褚璿玑擦屁股的吗?”
“你们小辈之间的事我不想参与。”他抛出一颗药丸,弹入他的怀里:“本就是你先挑衅滋事,也不能怪他们想要报复于你,不过这几日是簪花大会的擂台战,他们确实有做的不妥的地方, 你回去好好调息吧。”
乌童看着掌心里带着丹纹的上品丹药,本想再讥讽几句,毕竟禹司凤与褚璿玑这几个如此戏弄于他,他早将他们记恨在心,但方多病的言行又实在称不上偏颇,他心中也知道若是换做点睛谷中的那些人,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绝不可能如这人一般坦荡。
偏偏此人出身少阳,褚璿玑与褚玲珑二人还能忽视师门内的修为排辈,亲切地唤其为哥哥。
这世道,果真是不公平。
他一把将丹药吞入口中,冷冷地瞥了方多病一眼,便转身离去。
看来点睛谷不是什么好去处。
方多病怜悯地看了眼他的背影,正打算离开时,眼角却瞥见了地上一晃而过的银光。
他用灵力轻轻一勾,草丛中的一支银簪便飞落在手里。
这是……金翅鸟?
他意外地看着手中的银簪,几乎立刻便可以肯定这支银簪的主人。
毕竟金翅鸟本是佛教天龙八部之一的迦楼罗,形似金鸡,故而除了佛教中人之外,少有人会使用金翅鸟为型雕琢或打造的饰品。
——只除了离泽宫这样原形便是金翅鸟的妖族。
今日禹司凤与褚璿玑他们一起在这里捉弄了乌童,想来便是那个时候不小心掉落的。
方多病指腹轻轻拂去银簪上沾上的泥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空着的锦盒,将金翅鸟银簪小心地放好。
他一捏遁诀,整个人化作流光,几息之间便钻入了那个来过好几次的房间。
因为天色已晚,离泽宫的弟子已经睡下,禹司凤也不例外。
不过没有喝酒,少年的睡姿不像那一夜那般肆意,只是仰面躺着,双手拢在身前,看起来十分规矩。
这模样,与应渊倒是有几分相似。
方多病轻手轻脚地在床边坐下,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会儿,才取出收在储物袋中的锦盒,轻轻地放在了少年的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