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进,簪花大会的比赛擂台上已只剩下四人。
叫人意外的是,轩辕派的石枫竟也坚持了下来。
方多病还记得他第一日的擂台,各方面表现只是平平,不论剑术还是灵力都十分平庸,但随着擂台的推进,他的表现却一日好过一日,尽管在剑术上仍旧算不上出挑,但周身的灵力却是日益浑厚。
其他门派的掌门有没有怀疑他不知道,但就他看来,石枫必定有问题。
他将目光投向一旁准备上擂台的禹司凤,倒也安下心来。
就少年如今的本事,石枫哪怕再更强几分,也敌不过精通符阵,剑术也十分精湛的离泽宫首徒。
这人果然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都是天赋卓绝,惊才绝艳之人。
他又看了眼禹司凤的对手——服用了丹药的乌童如今已经恢复了灵力,一上台便不留余手地全力以赴。
对比起御剑术已十分娴熟,手中命剑如臂指使的禹司凤,乌童在法诀上的天赋显然要更高一些,尽管褚磊之前已经提醒过不能再用咒术,但势弱之下,他仍旧下意识地运起飞雷咒。
褚磊登时将眉一皱,剑指打出一道灵力,眼见便要落在台上,击溃乌童的咒术,却又被另一道灵力挡住。
方多病看着单手画出一道符咒,挡住乌童的咒术后又双手翻飞,画出完整符阵展开反击的禹司凤,笑着看向台上的少阳掌门:“师兄,既然这一届簪花大会有禹少侠以及乌少侠这般实力超群又旗鼓相当的年轻人,又何必再局限于不能使用咒术这个规定?”
他赞赏的目光看向禹司凤以符阵做盾,又操控着命剑一分为十,十剑齐发彻底击破了乌童咒术的御剑术,继续道:“若你方才拦住了乌少侠的咒术,我们又怎么能看见禹少侠这手精湛的御剑术呢。”
被彻底击败的乌童仓惶地看了眼面露怒色的点睛谷谷主,勉力支撑起身体还想再战。
但接连几个咒术之下,他体内的灵力早就干涸,又被禹司凤的剑击中,如今已是连剑都拿不起来。
禹司凤面色冷淡地看着他,并拢的剑指萦绕着一缕灵力,显然是还有余力。
故而乌童最后勉强的一击也被他轻松躲开。
一直缠在指尖的灵力随着他侧身的动作快速地击在了乌童的后颈,叫这人顿时两眼一闭,彻底倒在了台上。
到这时,褚磊才一脸满意地笑着应道:“不错,你说的确有些道理,离泽宫的禹少侠果真英雄出少年。”
而戴着金色修罗面具的大宫主只是漫不经心地一颔首,掩在斗篷下的手却不断轻点着手臂,那不知何时冒出的尖锐指甲几乎要将他那身黛青的衣服钩破了去。
待下了擂台后,禹司凤面上才不由得露出几分疲态。
乌童尽管生性偏激,人也极其傲慢,但实力却不容轻忽,若不是禹司凤生来便是十二羽金翅鸟,灵力天生便要比寻常人更加浑厚,二人之间未必能这么快分出胜负。
“司凤!司凤!”褚璿玑跟褚玲珑两人已然从擂台的另一头小跑了过来,欢呼着举起了少年的手,将本就疲惫的少年吓了一跳。
方多病便坐在上方看着少阳的两个小魔王带着钟敏言一起纠缠禹司凤,面上忍不住露了点笑。
倒是坐在不远处,对褚磊这双儿女不耐烦极了的大宫主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可惜这哼声并未传递到高台下,好不容易摆脱了三人的少年双眼明亮地看向方多病所在的位置,在与他视线对上时也并未像之前那样下意识地躲开。
那张在外总是撑着几分冷色,对任何事都淡淡的面庞像悄然盛放的白芙蓉,静立在台下,扬起一抹清丽且含蓄的笑颜。
方多病下意识地站起身,但比他更快一步的却是离泽宫的大宫主。
他黑色的斗篷像展开的黑色羽翼,没一会儿便落在了禹司凤的身边,明明少年已经取得了胜利,他面色却不见好,金色的面具几乎要抵上少年的鼻尖。
“跟我回去,司凤。”
禹司凤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臂,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跟前。
方多病无语地看了眼被他丢在身后的离泽宫弟子,坐回座位上听着面色不佳的褚磊宣布今日的获胜者以及明日最后一场对决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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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他忍不住还是去了少年的房间。
禹司凤还未睡着,却已经躺在了床上。
一身白色的寝衣勾勒出侧躺着的少年清晰的身型线条,他枕在自己右手的小臂上,左手握着那支金翅鸟发簪,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上面的翎羽,不知在想些什么。
隐去了身形的方多病在床边坐下,看着少年如今深更半夜却还明亮得仿佛没半点睡意的眸子,笑着伸手在他手腕上点了点,传音道:‘明日你还要与轩辕派的石枫比试,怎么还不睡觉?’
禹司凤被手腕处突如其来的一点跟耳畔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捏着发簪的手都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他看了眼其他床榻上熟睡的同门,轻轻地坐起了身,“前辈?”
方多病在两人周围布下了隔音的结界,才轻笑着应道:“是我。”
禹司凤听他并未再掩饰声音,又感受到周围的灵力波动,知道他应是施法隔绝了他们的声音,便也不再压着嗓子。
“前辈怎么过来了?”
方多病隐匿了身形,他眼前看不到人,忍不住抬手试探了一下。只是他的手才碰到了柔软的衣摆,便被另一只手握进了掌心。
禹司凤眼睫轻颤了一下,却没有挣脱,微蜷着的手指乖顺地被看不见的男人拢在掌中。
轻捏了一下他有些粗糙的指腹,方多病声音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来恭喜你。”
少年腼腆地抿了下嘴唇,就连声音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带了点颤抖:“前辈这话说得好似我已夺得魁首了一般。”
“你灵力本就比其他小辈要深厚许多,剑术卓绝,又有一手符阵护身,我实在想不到你输的可能。”
虽说如此,方多病还是提醒了他一下:“不过那个石枫,确实有些不太对劲,他应该是服用了什么药物,所以这段时日灵力疯长,明日不知会如何,你且防着点他。”
禹司凤被他握着的手轻轻翻动了一下,指尖搭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他心中并无不安,更无畏惧,只有淡淡的欣喜与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