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不要——
应渊——
方多病看着眼前帝君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双眼目眦欲裂,他拼命地挣扎着,却怎么都不能摆脱束缚着自己的术法。
直到应渊浑身是血地从高处跌落下来,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仙台上的光牢才渐渐散去。
察觉到束缚着自己的术法散去后,方多病几乎立刻扑向了倒在台中的人,只是下一瞬,场景变换,满头白发的应渊红衣似血,面上布满了红纹,额间一道修罗印记叫他面上的惯来清冷的神色变得邪恶狂狷。
他缓步朝他的方向走来,周围不断有天兵朝他围去,然而他却看也不看,只随手挥出一掌,便叫那天兵灰飞烟灭。
“怎么会这样?”他忍不住大喊,“应渊!”
话音才落,他身旁便出现了一个跟应渊生得一模一样的男子,这人看着他的目光尤为冷漠厌恶,只轻扫了他一眼,便重新看向了朝这边走来的应渊,沉声道:“他体内的修罗血脉觉醒了,你害得我的计划失败了。”
什么计划?
应渊……
他飞身迎向大开杀戒的红衣帝君,想要拦下他继续伤人的动作。
应渊似乎认得他,红色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似渐渐变回了黑色,就连脸上的红纹都消退了许多。
就在方多病以为眼前这位帝君能这么恢复之时,背后却忽的闪过一丝银光,一道利刃竟是从背后贯穿了应渊的心口。
他不敢置信地望过去,却见到了不久前用冰锥处罚应渊的金冠上神。
应渊眼前一红,竟是一掌将怒瞪着天帝的方多病击飞出去。
身受重伤后他越发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煞气,脸上不断变换闪烁,一时内向腼腆,一时骄矜贵气,一时又英气骄傲,最后在一张错愕的神色定格了一瞬后,脸上的红痕似爆发般,眨眼间便几乎要爬满了那张雪白的面孔。
应渊痛苦的呻吟起来,而周围的天兵却趁着他露出破绽的这个瞬间,一齐击向了已无力反抗的天界帝君。
方多病疯了一样地扑过去,却见应渊本是血红的衣服渐渐褪回了白色,然而白衣却又几乎被他身上流出的血染红。
他目光留恋地看了方多病一眼,整个人竟慢慢开始消散。
不,不要——
方多病扑到他跟前,却始终无法抓住分毫,应渊竟就这么在他眼前灰飞烟灭。
到最后一丝光点也消失时,一道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晃过,一时唤他“流辉”一时唤他“小宝”。
他心口剧烈地抽痛起来,以至于整个脑袋也跟着胀痛,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然而不等这东西成功出来,他便活生生被痛醒过来。
方多病倏地睁开双眼,甚至来不及为这个恶梦喘气,便扭头去寻本应与自己绑在一起的唐周。
结果侧头后,他才发现两人竟埋在一片黄沙之中。
“你终于醒了。”颜淡甩了甩手上已经断裂的藤蔓,无奈道:“你赶紧出来吧,这沙子只会埋沉睡之人,你跟唐周不是捆在一起吗?你试试看能不能将他一起带出来。”
方多病急喘了几下,神色间有些恍惚,那种疼痛好似还留在他身体里,梦境中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得叫他胆寒,甚至怀疑是否真的发生过。
等颜淡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这番话,他才勉强甩了甩脑袋,从沙子里将手抽出来,试着搂住唐周,看是否能将他从沙子里弄出来。
只可惜即便是以他的神力,他自己要出去倒容易,却怎么也扯不动仍埋在沙中的捉妖师。
他看了眼两人锁在一起的手腕,索性也不再动作,就这么任着流沙将自己跟唐周两人一点点吞没。
若是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们就这样一起被埋在流沙中,似乎也并非不可。
旁边的颜淡却开始着急了。
她蹲在他身边,推搡了下他的肩膀,“你干嘛呢,唐周出不来,你出来呀,万一沙子没过头顶后便再出不来了怎么办?”
方多病两只眼睛没半点要从唐周脸上移开的意思,声音极其冷静,甚至可以称得上冷漠地道:“我们的手如今连在一起,若是我自己从沙中出来,定然会牵扯到唐周的手臂,他会受伤。”
颜淡被噎了一下,忍不住翻了下眼睛,也不指望这个脑子里只有唐周的上仙,自己动手用力地拍起了眼下唯一一个还在沉睡的人。
“醒醒,唐周,你赶紧醒醒!”
唐周面上流露出痛楚之色,眼角甚至变得湿润。
也不知是颜淡加大力度的几掌,还是被恶梦惊醒,在黄沙已经没过他们肩膀之时,他眼睫轻颤了几下,随后猛地睁开来。
方多病在第一时间便以神力破开周身的黄沙,散开了两人手上的神力锁链,揽着的腰将他带出了黄沙。
两人落地后,不等他收紧手臂,唐周便猛地将他抱紧,用力得好似要将他箍进自己胸膛一般。
方多病心中的恐惧被这个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的拥抱抚平了几分,他另一只手搭上了捉妖师的后背,在怀中有些泛冷背脊一下一下地轻捋着,柔声问:“梦到了什么,竟将你吓成这样?”
唐周只是双手攀着他的背后,紧紧地抓着他的外袍,用几乎要将他的衣服撕烂的力度。
方多病侧过头,轻轻吻在他的脸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唐周脸颊的冰冷,甚至还带着战栗,牙关被咬得吱吱响着,难怪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嘴唇的那点温暖好似叫他寻到了回到现实的方向,他将脸从他肩上抬起来,侧头吻了上来。
方多病手一勾,用结界隔去了另外几人的视线,这才按住怀中人的后颈,凶狠地吮吸起捉妖师探出的舌尖。
在梦中受惊的,本就不止唐周一人,只是他醒过来时被黄沙中的危险拦了拦,在等待中寻回了理智。
他将手探进怀中人的外袍内,手指揉捏着捉妖师的肩胛骨,几乎要将人吞吃入腹地放任着自己的逐渐复苏的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