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仙山,三清观。
后院净室之中,揭去假面的白胜男将冷云平放在床上,以精纯气劲为其推宫过血,只是相比于寻常疗伤,力道大了七分。
“嘶……”
昏迷之中的冷云逐渐有了痛感,并在下意识的抽搐中缓缓睁眼,发现为自己按压穴道经脉的竟是师娘,又不禁连忙闭上了眼睛。
“醒了还要装死,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白胜男眉头一皱,手上的力道随之再重一分。
“芜湖~”
冷云轻呼一声,倍显精神的睁开双眼,微笑说道:“晚辈不是装死,只是没想到一向严厉的师娘,竟会出手相救,误以为还是在梦中,所以就……嘿嘿~”
白胜男听着冷云的花言巧语,手上力道当即再重两分,冷笑着问道:“你不好奇,我为何对你下如此重手吗?”
“重吗?不~重!”
冷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即便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依旧镇定如常的说道:“师娘亲自为我疗伤,那是心疼和爱护晚辈,疼,疼,疼也是内伤所致,怎么会是师娘手重呢?”
白胜男眉头微皱,冷哼道:“听说,你和蛟龙山的二当家……”
“确有些生意往来!”
冷云当即抢过话头,认真答道:“我与蛟龙山二当家曾经共同盗掘镇北将军府的祖坟,自然结下几分交情,后来她为了替几个苦命的女子报仇,曾递牌子请我诛杀王虎王豹,后来我又帮她身边另一位姑娘报了杀父杀兄的大仇,关系自然就更进一步了,不,不过,我这可都是为了师娘您啊!”
“嗯?”
白胜男双眼微眯,手上的力道陡然翻了一倍,沉声道:“这种事情,还能攀到我的头上?”
“在连环寨,韦二当家与珂珂从彩门后人手中赢得返魂香的秘方,韦二当家承诺,一旦制作出返魂香,定会给您送来!”
冷云一边深呼吸,一边正色说道。
白胜男一听到返魂香,手上的力道顿时消减大半,但依旧不依不饶的问道:“就只有这些?”
“诶,还有!”
冷云在疼痛的刺激下,头脑也变得极其灵活,甚至挖掘出了许多尘封已久的记忆,连忙问道:“师娘可想继续提升火符箓的威力?”
白胜男闻言,彻底松开了手,合身坐在床边,淡然道:“说下去!”
“晚辈突然想起来,火符箓中已有白磷和火药,若是能再加入一些糖霜,威力定可再度增加,而糖霜本就极为难得,多为官宦之家,才有足够的财力享用,寻常人可搞不到大批量的糖霜,不过韦二当家擅长制毒,糖霜也是调配口味的重要原料,想必她那里一定会有,保证可以让师娘的火符箓,成为不输飞蝗针的大杀器!”
冷云认真说道,同时因为缺少疼痛的刺激,精神再次陷入萎靡,作势便又要合眼睡去。
白胜男见状,当即抬起手来,随便在冷云身上找了个痛感不俗的穴位,便力道十足的按了下去。
“唔~刺激!”
冷云顿时打起精神,轻叹一声。
白胜男皱眉看着冷云,沉声道:“知道你在这躺了多久吗?”
“一天?一天一夜?”
冷云随口猜测道。
“三天三夜!”
白胜男淡然道。
冷云轻叹一口气,感慨道:“那岂不是说,师娘为了救我,不惜耗费功力,为我推拿了三天三夜,如此厚恩,叫晚辈如何报还,唯有今后让二老高枕无忧,颐养天年,才能聊表晚辈的感恩之心啊!”
白胜男继续维持着冷云的清醒,淡然道:“你先别急着感恩,有件事我先要告诉你,韦尊已经答应我,回去就打断他妹子腿,让你们此生不能再见,怎么样,还感恩吗?”
冷云闻言,顿时不觉疼痛,反而笑出了声。
白胜男见状,不禁茫然看向自己按住的穴位,疑惑道:“这都能笑出声来,看来还真是合了你的心意,那韦尊的妹子为了你也算是牵挂非常,你既然想要摆脱她,当初又为何招惹?”
冷云勉强用力,轻轻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不,师娘误会了,我不是为了想摆脱谁而发笑,而是笑那韦尊花言巧语,竟然将您都给骗了,他根本就管不了她妹子,反而因为不想被他妹子管着,连蛟龙山的基业都不要了,整天在外面哄骗各路高手,那个玉面将军宁冲,被他骗的接连吐血,惨不忍睹,师娘您应该好好教训他一顿,最好把他的腿给打断,然后送到蛟龙山,换糖霜!”
“这么说来,你和他妹子的事情,算是认了?”
白胜男杀意毕露的问道。
冷云坦然道:“师父的仇,母亲的仇,想要报还,殊不知要面对多少危险,还不知自己能活多久,如今我是一个也不想认,但我也希望自己无仇无怨,一身轻松,不负任何一个为我倾心之人,可惜命不由我,我不由天,身上背负的血仇一日不报,我宁死不休!”
白胜男闻言,不禁偏头看向一旁,轻声训斥道:“现在外面传你们师徒如何相像,但你般处处留情的模样,何曾像你师父一点?”
“如果有的选,我宁愿不像师父,也不能让佳人为我忧思三十载,青丝变白发,对镜落红颜。”
冷云感叹一声,随即又说道:“而且师父当年也是货真价实的俊俏后生,认识师娘之前,江湖上又岂能没有几位倾心的女侠佳人,就算是认识师娘之后,关东山内又岂会没有为他记挂之人,只不过那白白浪费的三十年,让太多人失望罢了,唯独师娘不离不弃,做了那个最苦的人!”
“哼,你说这些……嗯?”
白胜男本欲拆穿冷云的祸水东引,但却忽然有些心虚的皱起了眉头。
“师娘,别多想,不论有多少人惦记师父,我与他一起生活二十年,他的心里只有您一人!”
冷云转头看向白胜男,认真说道。
“不,当年确实有几个人,整天为了他哭哭啼啼的,虽说后来都嫁了旁人,但他要是不聊骚,人家凭什么为他哭呢?”
白胜男眉头一挑,发现事情并不简单,随即站起身来,对冷云叮嘱道:“以后别总想着死不死的,真要是遇到棘手的麻烦,别忘了身后还有我们呢!另外,有些事情,如果认了,就别让人家为你空等三十年,这是底线!”
话音落,白胜男便气冲冲走向门外,径直赶往西峰菩提禅院。
“师娘……慢走啊~”
冷云轻叹一声,随即陷入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