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前辈,你之前不是说等我武道七重天,会许我一桩机缘吗?不妨说来听听。”
“你记得倒是听清楚。”
“这是自然。”
“你可听说过射日弓?”
“自然是听说过,后羿射日的故事我从小听到大,可世间真有十个太阳么?”
按照现代科学,太阳就是恒星,焉能有十日同天?蓝星恐怕都得被融化。
“自是有的,只不过此日非彼日,实际上是金乌鸟作怪,上古时期,羲和之国,孕育出九只金乌鸟,为祸人间,故而有后羿持射日弓,将九只金乌尽数射杀。”
这显然有些颠覆他对后羿射日这个故事的认识,不过也是,华夏的神话,本就不怎么成体系,而且相对碎片化。流传这么多年,连老子、孔孟的理论着作都会变形,更何况这更久远的神话。
“前辈莫不是知道那后羿弓的去处。”
“聪明。”
“当年羲和之国覆灭后,羲和一族与后羿所在的有穷氏发生过一场大战,羲和一族首领帝俊与有穷氏首领后羿,两人的修为皆是当时翘楚,因担心大打出手波及到族人,于是两人相约大战于海外。”
“后来呢?”
“两人同归于尽,埋葬于海外,而我恰巧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
“用你们这个时代的地理划分来说,就是东瀛国所在的地方。”
……
两日后,林渊回到洪云市。
这一待,便是三年的时间,这当是他在家待的时间最久的一次。
其实,他原本是打算待个一年左右,再出门,可中途他的外婆和外公相继去世,让他的心态又有了一次变化。
他外婆是癌症去世的,知道他外婆去世的那一天,全家人,没一个人知道她得了癌症。
老人家怕麻烦孩子,平日里偷偷摸摸去医院,检查出来什么也不说,最后在家中病逝。
癌症晚期一旦发病起来,几乎是痛不欲生,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外婆究竟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他外婆的一生似乎都在忍耐。
华夏人似乎格外能够忍受,宁可自己多吃点苦,也不希望麻烦到别人。
外婆走后,两个月不到,他的外公也去世了。
生前,外婆和外公的关系一直不算好,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斗嘴是两人的常态,可到底是互相陪伴这么多年。
外婆一走,外公的心或许也跟着她走了。
人一旦没了心气,就离死亡不远了。
外公外婆的去世,让他想了很多。普通人一生,何其短暂,生命,何其脆弱。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妻子,该如何面对死亡,而又该如何面对他人的死亡,这成为他久久难以得到答案的问题。
他怕,他真的怕。过去,他是选择性的逃避,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但确实能够麻痹人的神经,可如今再次经历亲人的死亡,让他不得不再正视这个问题。
而欲要延长生命,唯有练武修行一途。
可那该死的雷劫,却是最大的一重问题。
而且,韩舒雨的年龄已经不小了,根骨已基本定型,从头开始修行,就算有他的帮助,欲要到武道第一重关,起码得五十年的光阴。
这个局,他是真心不知道怎么破。
这三年来,他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而且基本上每一日都用自己的真炁为她梳理身体,蛰龙之炁,有生机造化之力,他多为她调理一次,她便健康一分。
此外,他还让她试过修行练炁术,《蛰龙法》当初领悟不了,他便让她试着修行其他,无论是《素女心经》、《玄武真功》,还是在西王母那得来的《羽化经》,在第十军那看到的其他练炁法。
可是无论怎么尝试着修行,皆不得其法,莫说是入门,便是看到门的影子都看不到。
炁,是修行的根本。若无一口真炁在,后天莫想返先天。强行练武,也是损伤本源,只能练一些养生套路。
……
这一天,夜晚。
林渊和韩舒雨吃完饭。
最近有一部新电影上映,韩舒雨提前买了一个夜晚八点半左右的电影票。
她刚跟林渊说这事,林渊的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喜悦,反而是说道:“今天晚上要不不去了,你再试试。”
她当然知道他口中所言“试试”的东西是什么。
是他这三年以来,一直让她尝试的各种炼炁法,可那些东西,她听得直迷糊。光是理解起来,就很难了,更别提修行了。
“哎呀,我都试了很多遍了。我说了,我理解不了你那些东西,你怎么总是这样。”
“我换一种方式跟你讲,没准今天就能摸得门径。”
“你上回也是这样说的,上上回也是这样,你自己数数,你都说了多少遍这样的话了。”
此时此刻的林渊,心中是百般无奈,更是莫名的涌上一股火气,朝着韩舒雨发火道:“还不是你自己不用心,每次都是敷衍我,让你静下心来学有这么困难吗!”
“天天不是要这样,就是要那样,你但凡拿出十分之一在你那花店上的心思,就不至于这么久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这应该是他们结婚几年来,第一次林渊朝她发脾气。
韩舒雨被他这么一说,当场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没有没用心,我没有没用心,我明明很努力学,可我就是学不会。”
“林渊,你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絮絮叨叨一阵,只见得韩舒雨从地上站了起来,打开房门,跑了出去,走时,鞋都没换,就穿了双拖鞋。
客厅内,林渊坐在凳子上,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方才出门去寻她。
不到五分钟,他便在锦江河畔的湿地公园里看到她的身影。
眼下已经是初冬时节,在他们这,夜晚室外的气温,基本上是在5度以下。
南方的冷和北方的冷,不一样,南方是湿冷,是刺骨的冷。
韩舒雨坐在公园的椅子上,脸冻得通红,出门连外套都没穿,外面就穿着一件毛衣,整个人缩在椅子的一角,低声啜泣着。
看到她这般模样,林渊的心直接就软了下来。就仿佛当初中了金蚕情蛊一样,心里面心疼不已,更是有一股强烈的自责。
他走了过去,坐到她身边,手伸了过去,握住她的手,一股暖流游走于她全身,为她驱散冬日的寒冷。
韩舒雨瞥了他一眼,但又没多瞧。
“走,回家。”
“我才不回去,你让我在这里冻死算了。”
“对不起,刚刚不应该那样跟你说话。”
他这一道歉,韩舒雨又忍不住哭了起来,趴在林渊身上,一边哭,一边问他“是不是讨厌她了,是不是不爱她了”。
林渊紧紧地抱住她,说出了他内心一直担忧的问题。
“舒雨,我真的很怕。”
韩舒雨看着他的眼睛,道:“阿渊哥,你会一直陪着我对吗?”
“对。”
“那就够了呀,这样我已经很开心了。”
“可是……”
“没有可是。咱们回家吧,你不是说要换另外一种方式教我吗。还有,鉴于你今日错怪自己可爱又美丽的媳妇,惩罚你背我回去。”
林渊展颜一笑,将她背了起来。
夜色之中,柔和的路灯之下,是他们二人回家的背影。韩舒雨搂着林渊的脖子,跟他有说有笑,仿佛刚刚的不快,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