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转头看到了说话的女人：
    火红色的飘逸长发，热辣的身材，漂亮精致的五官，还有那标志性的黑色独眼眼罩，不是“酒保”托莉雅，又是谁呢？
    托莉雅一边摇晃着手里的银质酒壶，一边说道：“老摩根，你为组织效力了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他们会带着你一起行动呢……把你一个人丢下，真是太过分了。”
    她这话里似乎是在给摩根打抱不平，但实际上口气却很揶揄。
    摩根现在很脆弱，拄着拐能站稳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也没在意托莉雅的调侃，而是忌惮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酒壶，道：“整条街的人都被你的酒熏醉了，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做什么？当然是在配合组织，制造混乱啊。”托莉雅理所当然地答道。
    摩根心说，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组织这么大的手笔，为的就是让整座城市的人集体发狂，互相残杀。
    托莉雅现在这么做，看上去也像是在搞破坏，但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这是在变相地保护这些平民。
    一个个都醉晕了，“愤怒之鼓”再怎么敲，再怎么勾起人们的愤怒情绪，也只能在梦里发泄了。
    托莉雅看摩根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我们‘鬼火’小组比不得老摩根你消息灵通，难道是我误会组织的意图了？如果是的话，还请老摩根多多指教啊。”
    摩根感觉自己的心又被扎了一刀，好家伙，这女人的嘴巴真是不饶人啊。
    什么叫比不得我消息灵通？我消息要是真的灵通的话，还能站在这儿跟你说话？
    摩根的确知道组织近期会有特大行动，但具体的行动内容，他是真的不清楚。
    “看来你还真是不知情。”托莉雅盖上酒壶的盖子，淡淡道：“老摩根，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是个聪明人。
    此时此刻，你现在应该很清楚了吧？虽然你对组织劳苦功高，但在首领他们几个看来，也只不过是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奴仆罢了。”
    摩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好像知道的比我多多了？”
    托莉雅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她转头看向东北方向，“愤怒之鼓”的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她把酒壶塞进腰包里，说道：“老摩根，咱们平时都很忙，也没什么机会聊天，今天难得偶遇，有兴趣和我聊几分钟吗？”
    这里没有像丧尸一样疯狂的人群，摩根当然乐得停留，点头道：“当然，没问题。”
    “我当初加入‘黑方舟’的原因是，组长哈莉救了我的命。”托莉雅说道：“老摩根你呢？你加入组织的契机是什么呢？”
    摩根答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以前有一家小农场，只是厌倦了平凡枯燥的生活，选择了这条超凡之路罢了。”
    他当年也已经人到中年了，农场经营不善即将破产，他陷入了中年危机。
    超凡超凡，超越凡人，他既想当上富人，阶层跃升，也想拥有超能力，成为“超人”。
    “非常诚恳的答案。”托莉雅笑道：“我听说，你有两个女儿，她们现在都破产而且离婚了，几个外孙外孙女都跟着她们生活？”
    摩根的眼神更加警惕了，他不知道托莉雅为什么突然提起自己的女儿。
    “我还知道，你想方设法地为女儿们还债，真是个伟大的父亲。”托莉雅说道：“虽然你搞钱的方式并不光彩。”
    不等摩根开口，托莉雅继续道：“你享受女儿们对你的感激，享受孙辈们幸福的笑脸，享受在高端会所里被人服务的舒爽，甚至享受伪装成农夫，去农场里打工，回忆往昔。
    你是个很纯粹的人，老摩根，你跟首领，跟莫顿，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摩根深吸了一口气，道：“抱歉，打断一下，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我不太能理解。”
    “你一直是个人，享受做人的乐趣。”托莉雅答道：“而不是去做一个非人类，甚至是……神。”
    托莉雅说得很对，摩根是个聪明的人。
    他的脑子飞速转动，突然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问道：“所以，你们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组织这次做得这么过分，其实是想……”
    “是的，所谓的‘登神长阶’”托莉雅点了点头，道：“你一直喜欢引用华国古话，华国古话里有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是首领他们的写照。
    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欲望，不惜牺牲整座城市。”
    摩根闻言，用力拄着拐杖，才勉强没有摔倒。
    不说别的，听到“整座城市”的时候，他就受不了了。
    他的女儿们虽然没有生活在这座城市，但今天下午他大外孙的航班就要降落在纽瓦克机场了。
    “你是一个人，享受超凡者身份的同时，你也享受人类的身份。”托莉雅微笑地看着摩根焦急的脸：“所以，不管以前如何，今天，你我其实立场相同——这是人类的世界，它可以属于超凡者，但不可以属于所谓的‘神’。
    人类如果死光了，我们这些‘超凡者’，还得意什么？还炫耀什么？
    所以啊，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吧！
    一条街一条街地去拯救，
    我们自己的世界！”
    ……………………
    白房子。
    总统办公室。
    总统先生在副总统的搀扶下，缓缓坐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约瑟斯？”总统不满地问着坐在他对面的幕僚长：“我还在开记者发布会，你就让人把我拉过来了。”
    幕僚长心说你开个屁的记者发布会，你刚才在马桶上睡着了，谢特。
    但他还是堆起笑脸，汇报道：“新约克市出事了，总统先生。”
    总统问道：“什么事？”
    幕僚长给他看了一段视频，视频里的人群混乱地互相斗殴、厮杀。
    总统白眉一扬，怒道：“不就是人群骚乱吗？黑命贵那会儿不也这样吗？这么点小事，需要我这个总统来解决吗？韦斯特呢？给我接韦斯特的电话！”
    韦斯特是新约克州州长，不过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新约克州州长已经换任好几届了。
    幕僚长绝望地叹了口气，总统先生的症状真的越来越严重了。
    “我建议直接出动国民警卫队，不知道总统先生您是否同意呢？”幕僚长问道，总统办公室里也没有人会真的执行总统刚才的命令，去给韦斯特打电话。
    因为韦斯特已经回归到上帝怀抱整整五年了，五年前，总统先生还亲自出席过葬礼。
    总统摆摆手道：“用得着这么夸张吗？多抽调一些警察就行了。”
    幕僚长心说您没看到警察打得更凶吗？他吞了口唾沫，低声道：“总统先生，重要的是华尔街！华尔街也在骚乱中，华尔街可不能出事！”
    总统闻言，点点头道：“可以，这事情接下来就全权交给副总统啦，我要回去为圣诞节致辞了。”
    副总统和幕僚顿时汗流浃背：现在已经三月份了，总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