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数不清下过多少次棋,元沐安自打云鄞出现于容国之后,也发觉了人以前都是在让着自己。
即便如此,他也未曾松懈过半分,一如既往用尽全力。
在棋盘上,他从来不会收敛什么。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和珩君交手的机会,他向来珍惜。
可今日他游神明显,漏洞频出,饶是再大的兴致,也被他败尽了。
他漏洞一出,洛珩君自然不会放过机会,趁势追击,将人棋子绞杀,毫不留情。
“今日就到这里吧,”元沐安赔笑道,“原本还想同你再下几盘,看我这个状态,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与其怕我失望,为什么不用尽全力?能放下棋子,片刻放下你心中的盆却不能,沐安皇子可真是好样的。”
她阴阳怪气实在明显,人本要放下棋子的手愣在空中,一时没了反应。
“看来今天这棋确实无法再下了,”她放下手中的棋,起身意做离开,“沐安皇子心中放不下,我这脾性一时也缓解不得。”
元沐安几度张口要拦她,让她留下来用过晚饭再走。可人背影坚决,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于是偌大的驿站,能同他说话的人,此刻已是都不在了。
霜雪方才让人传话,说是要在瑞公主的寝殿中留宿一夜;珩君眼下也是不想搭理他的,更不可能折返……
就连唯一可能说几句的穆尘,也被他在回来前派去查探云鄞现在情况如何,一时半会儿是无法回到驿站的。
与往日相差无几的饭菜,此时进了口,味同嚼蜡。
他不由细想,喜欢李清乐这件事真的是错的吗。珩君的意思是没错,错在他不该闹得满城风雨。
可他钟意于京城才女,这又不是什么丑闻,何须遮掩呢?
以珩君的意思,他要注意身份,不该太过张扬。可以钟意,却绝不能为彼此带来麻烦。
是了,眼下京城里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传进陛下耳中。
到时他倒是能自保,毕竟他是南疆使臣,只要做得不太过火,陛下都不会惩戒他。更遑论他是南疆皇子,要真处罚起来,也要有他父王的意思才行。
可李清乐与他不同,人生父是大理寺寺卿,一生正直为民。倘若因此事影响到她父亲的仕途,是绝对不可的。
她受限于陛下,这是他必须顾忌的事。
他放下碗筷,再也吃不下一口。人近来没少躲着他,时时去回香楼说书,也只是为了找些事做。
今日李重楼那句话说得也足够清楚,只要他不踏足李府半分,清乐自然能回府多留。
这也同样意味着,他需要在李府外安排人盯着李清乐的动向,才能尽快得知人的行程安排。
他皱了皱眉,回房寻了纸笔,起笔写下书信一封,让人加急传回南疆,务必亲手交到他母后手中。
母后原先常说,有才气的女子让人心怡,很容易就会钦慕对方。
他知道母后意指周姨,可现在他也钦慕一位如周姨般的女子。虽不一定比肩周姨原先声名,但他却实打实的喜欢。
也许母后会知道我该怎么做吧……
他倚着窗,手中还拎着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