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无意多说,淑妃原本也不打算多问。
只是她近来每每想到瑞依的变化,都觉得和自己印象中的孩子对不上。
她记得瑞依从不会为了旁人违逆她与季妃,也记得瑞依对她们永远都是尊敬的。
但,是什么时候这一切开始改变的呢?
“娘娘,您心中的我,是您幻想出来的我,”墨瑞依难得多与她说了几句,“前几日我还是见了母妃的,她说您觉得我不染尘埃,不该被谁拉下来。”
“可从一开始,我就不是您想的那么简单。我要为了自己活着,我不能让自己沦为任何人手中的棋子。”
“一切早就注定了,我不会是太过良善的人,我需要在其他人的算计中存活下来。”
事实证明,她是胜者。
淑妃原本有千百句想为她辩解的话,都因她一句早就注定而崩碎。
她怎么忘了,瑞依也是皇嗣,不会真的那么纯良……
可是看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变成了这般陌生的模样,她还是会心痛。
“我知道,”她难得在墨瑞依眼前叹气,“但洛珩君确实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无论如何,你还是要小心些。”
“如若外人口中的不好相与是您排斥珩君的原因,我希望您能好好看看她。人站得愈高,非议愈多,她是什么样的人,您不该从旁人的嘴里听说,而是要自己接触。”
她下意识循着墨瑞依的视线看去,却看到了与御花园相隔不远的翎枫殿。
“但就我知道的而言,她监斩生父、鼓动你争权、逼得废太子翻盘,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可曾冤枉了她?”
“监斩洛熙淮,是墨希晨上奏恳请父皇让她监斩;而争权更是我想做的事,她回京前我就已经开始有动作;至于最后一点,娘娘,我们逼不得墨希晨这个位置的人做什么。”
哪怕她和珩君总说着要逼墨希晨在什么时候反,但她们清楚,如若没有墨希晨对珩君的这一层感情,她们根本不可能逼成功。
除了父皇、除了墨希晨自己,已经没有人可以逼他做什么事了。
刺痛肌肤的北风中,人心也有几分震撼。
淑妃回想着她对瑞依照顾的这些年,她从未听到瑞依说过这样的话,也不知道瑞依那么早就开始对皇权有肖想。
她以为在季妃的教导下,瑞依也该是看透一切的人,不会过多在意权利,也不会想着涉足京城权贵的浑水中。
然而人现在亲口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墨瑞依从来不是,也不可能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所有人曾以为的为民而死的瑞公主,一举一动,皆是为自己营造声势罢了。
“这么做你能得到什么?”淑妃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然发颤,“权,利,还是声名?其实你之前也不缺,不是吗?”
“我可以不贪图权利,但前提是,我可以支配我自己的一切。我是庶出长公主,只要不爬高一点,注定会成为棋子。和亲,嫁与朝臣,这都不是我想要的。看似我是容国最引人羡慕的人,可真坐在这个位置上,也只有担惊受怕,怕自己哪天就死的不明不白,怕自己哪天就成了无用的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