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凝用着恶劣的语气说道：“不杀人，只是想教训她一顿。让她也尝尝苦头。”
少女又坏心眼地说：“待会，你就把她家毁了。把她家的食物也偷走，不，是拿走，那都是我姐姐花灵石买给我的。她是个强盗，也是个骗子，最好把她家的那些好东西都拿走。”
她很慷慨地说道：“其他的拿了就都是你的，你想卖就卖了，想送人就送人，我不干涉。”
樾渊丝毫没有觉得任何不对，他直接进去搜刮了其他值钱的东西，能用的也通通拿走，不能用的也可以给孩子们当玩具。
两个人毫无负罪感，都觉得理所应当。
有仇，为什么不报？
胸腔中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祝凝感觉到那种复仇的快感，湛蓝的眼睛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他们走后，身后的房子轰然倒塌，雪花到处乱飞。
祝凝弯弯眸，她很想放声大笑。
樾渊问：“你不怕那个坏人告诉你姐姐？”
祝凝很是轻蔑：“她特别胆小怕事，那些灵石和东西都是我姐姐给的，不会告诉巡护的人。而且要是把我丢了她没办法交代，这个女人会害怕到整夜睡不着。”
她咯咯笑了：“要是找不到我，估计，她会害怕我姐姐回来拿剑砍她，所以会搬去其他地方。”
祝凝非常自信：“只要她敢说把我弄丢了，我姐姐能立马从圣燎学院杀回来，而且回来第一个砍的就是她。”
少女又阴冷地笑了一声：“到时候我姐姐还会把她分成均匀的小块。特别均匀，特别对称的那种。那女人也知道我姐姐的性格，她根本不敢的。”
樾渊沉默了，不自主摸了摸自己的剑，并且认真思考了，如果他把祝凝带走以后遭遇她姐姐追杀的概率是多少。
如果祝凌在场，她一定毫不犹豫告诉樾渊答案：“百分之一万，杀到天涯海角，还要碎尸万段，切成均匀的小块，变成艺术品。”
祝凝目光冰冷：“要是我能活着，等我下次回来，我会继续找她算账的。天涯海角，她都跑不了。”
这次只是拿回来了她们姐妹两个的一点损失，她要那个害她的女人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祝凝更恨的是这个女人欺骗了她的姐姐，并且辜负了姐姐的期望。
姐姐那么努力去寻找照顾她的人，结果这女人就是天天折腾她的，女人也掐准了，她不想让姐姐担心，胆子一天比一天大。
克扣她的食物，拿走她做的冰菱花，骗走姐姐大笔灵石，还辱骂她们姐妹两个，说她是残废。
祝凝是不会放过这个人的。她也要让这个女人尝一尝那种绝望与孤寂的滋味。
少女眸中寒意深入骨髓。
……
接下来他们去了街区，祝凝拿着这些灵石大吃特吃，顺便买了很多日常用品，把灵石全部花光了，一个子也没有留下。
反正可能是最后的日子了，祝凝不想委屈自己了。
樾渊摘下了面具，面无表情地跟着祝凝蹭吃蹭喝。他吃着这些根本不够塞牙缝的小吃，推着祝凝在街区走，一路上就跟着买买买，享受了一把挥金如土的感觉。
这里没什么人认识祝凝和祝凌，她们姐妹两个都没有怎么出过门。不用太过担心身份暴露，而且她们一族本来就是蓝发白发的比较多。
虽然如此，樾渊还是不放心稍微伪装了一下，他还怕祝凝花灵石大手大脚而让其他人起疑心，特意分成了多家店铺消费。
他们在街道上走着，即使风雪交加，可是依旧有一些人忙忙碌碌，看起来非常安逸且充实。
樾渊一阵恍惚。
——原来生活在安全区是这种感觉啊。
……
临近城门口。
樾渊突然停下来，他再次重复：“这次去了就没办法回来了。”
祝凝毫不在意：“没什么，我姐姐在外面，我很放心，她很长时间不会回来。”
樾渊沉默着。
又过了许久少年说：“其实我们是有罪之人。”
祝凝弯弯眸：“什么罪？带走无知少女的罪吗？你们是不是拐跑了很多像我一样的人。”
樾渊：……不想接话了。
他纠结了片刻，一本正经地说道：“是你愿意跟着我们走的，这不属于拐卖。”
祝凝又笑开了，她拉着樾渊的衣服，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祝凝直接问道：“那你们有什么罪？”
樾渊声音平淡，目光悠远：“无戮之罪，是神殿判给我们的罪名。”
他加重了语气：“戚鬼会与这个世界站在对立面。大多数势力都想除掉我们。”
祝凝咀嚼着这个词，她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无戮之罪，不就是无罪吗？”
樾渊觉得这句话是歪理，没有回答。
祝凝却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对。
无戮之罪。
没有杀戮的罪名，不就是无罪吗？
樾渊突然笑了：“你知道我们为何会被定下这个罪名吗？”
少年突然勾唇，带着一点讽刺的意味：“因为我们要斩杀候神，是与这个世界相悖的。”
祝凝蹙眉：“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不是神选之人吗？”
樾渊轻啧一声：“你不懂。”
“戚鬼是异端，异端就是要除掉那些人，然后再代替他们。”
祝凝眨了眨眼：“可是异端不是也算天选之人吗？”
樾渊听了这句话，感觉到有些讽刺，他觉得祝凝在开史诗级玩笑。
异端也算是，另外一个意义上的天选之人。
——从一出生起就被世界背弃之人。
樾渊很想嘲笑祝凝的这个天真的想法，他目光冷冷地落在了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希望你到时候还有这样的想法。”
祝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煞是认真地点点头:“好。”
樾渊低下头，看着怀中这个白雪一样的人，祝凝正也抬头看着他。
目光对视上。
黑眸中那红线流动，少年突然恶劣一笑。
“那么，接下来欢迎你成为戚鬼。”
少年嗓音低沉，带着一丝说不明的意味。
“欢迎你，成为我们的共犯。”
他要拉着祝凝。
从光明走向黑暗。
从无罪变成共犯。
从安逸走向不休止的争端。
不知道为什么，樾渊心底居然有一丝诡异的兴奋在疯狂跳跃着。
祝凝丝毫不恐惧，她眼中有着明晃晃的期待：“这没什么，只要我能好起来，成为罪人也可以。”
只要好起来，而且不伤害姐姐，她都可以做的。
樾渊没再回答。
他带着雪白的少女走出安全区，走向戚野之地。
——异端们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