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在盛夏时节离开了自己的故乡,前往法国,准备在那进行为期三年的绘画学习。
……
高小胜整理完房间,看着象牙白的墙壁、鹅黄色的窗帘,两扇透明宽阔的玻璃窗,心情大好,打开钢琴弹起了舒曼的《交响练习曲》。
曲子是新学的,弹得并不算好,不过,在家里弹弹罢了,谁又在意呢?
“砰砰砰”,门口响起来一阵阵敲门声,高小胜打开门一看,是个不认识的男人。
“我是楼上的邻居,我知道你,你最近刚搬来,我叫贾斯伯,原谅我这么说,你的钢琴实在是弹得有些糟糕。”
“因为我勉强算是个钢琴家,听到有人弹钢琴,总是忍不住用专业的眼光去评价一下。”贾斯伯说这话的时候,头稍微又抬了抬。
挺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高小胜暗暗笑了笑,“哦,我觉得我弹的还行。”
“原谅我这么说,这种声音跟锯木头没什么区别,我还以为你是在用脚弹。”太糟糕了,贾斯伯有时候简直无法忍受,听这位楼下的邻居弹了这么多天,他实在受不了了。
“对不起,下次肯定不会了。”说是这么说,新买的钢琴怎么可能不弹呢。
反正无论怎么弹,楼上的这位钢琴家也不会觉得动听吧。
至此,高小胜和楼上的邻居一度过着斗智斗勇的生活。
为了一点小小的恶趣味,高小胜甚至有时候会故意趁贾斯伯在家的时候练曲子。
一首曲子还没弹完,楼上就传来了噔噔噔的响声,要是高小胜无视,那接下来就会响起重重的敲门声。
“bonjour,我不反对你弹琴,假如我不在家的话,你可以随便弹”,贾斯伯双手抱在胸前,瞪着高小胜说道。
“可是我白天还要去上课啊”,高小胜耸了耸肩,“我能昼伏夜出,但是我的老师和同学怕是不行。”
“啊,留学生。”贾斯伯皱紧了眉头,这个亚洲人千里迢迢来巴黎学什么呢?“希望你不是来这里学钢琴的。”
脖子又伸长了一点,高小胜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位仁兄的傲慢应该和他下巴抬高的度数成正比。
“我是学油画的,你要看看我的作品吗?”
面对高小胜的邀请,贾斯伯有些迟疑,他们刚才好像在吵架吧,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发不出声音来。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没关系,进来吧,我给你看看我的画”,看着贾斯伯眼底的不自在,高小胜暗自发笑,没想到吧,他居然不按常理出牌,给贾斯伯整不会了。
“好吧”,贾斯伯尽量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他就勉强看看吧,这人水平也不知道到底如何。
走进去,贾斯伯一眼就看到了摆在客厅中央的钢琴,不由地又瞥一眼站在一旁微笑的galea,音质这么好的琴放在他手里倒是一种浪费。
不过家里的各种摆设还算有品位,“墙上的画?”
贾斯伯有些吃惊,这幅和屋内陈设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画作,倒是很有水平,随水流飘摇的绿色水草,绿意盎然,看时间长了甚至有种被水草裹挟入水中的窒息感。
“我最近刚画的”,高小胜笑了笑,“不是非常出彩,挂在那里,主要是因为有些新鲜感。”
贾斯伯连连摇头,“不,这张画已经非常出色了”。
“我能看一眼你其他的画作吗?”贾斯伯急切地发问道,原来是画家,弹钢琴的水平不好倒也是情有可原了。
看高小胜的眼神也变了又变,“你的画很不错。”
高小胜耸了耸肩,“有何不可呢?”
看着贾斯伯有点期待的眼神,高小胜勾了勾嘴角,虽然咱们钢琴弹得勉勉强强,但画画水平不错啊。
这下,两人算是彻底冰释前嫌了,贾斯伯向来尊重有实力的人,之前只以为高小胜是个无所事事、一无是处的亚洲人。
“我最近在练习人物画,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来做我的模特吗?”高小胜笑吟吟地问道。
“当然,当然可以”,贾斯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不过我可不不会因为你的绘画水平高,就承认你钢琴弹得好。”
高小胜噗嗤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干脆你教我谈好了,你把我教好了,自己的耳朵也不用受苦了。”
贾斯伯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下,这还真是个好主意,“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天一到了约定时间,门铃就响了起来,贾斯伯抱着一束郁金香站在了门口。
眼瞅着穿的也怪正式的,高小胜表情一动不动,保持微笑。
心里已经开起了party,“就这样把你征服”。
不得不说,小伯虽然人很傲慢,但是确实有傲慢的资本。
琴弹得那叫一个好。
高小胜请贾斯伯来一曲独奏,贾斯伯也不推诿,手一抬就是那个范,手指灵活地在琴键上舞动。
引用白居易的诗就是,今夜闻君钢琴曲,“如听仙乐耳暂明”。
高小胜这种入门级选手,颇有些汗颜,人家确实有资格说他是用脚弹得。
除了有些伤他自尊,倒也不失为一种正确。
轮到高小胜的part的时候,那当然是不能让人家小瞧了,比起人物画,高小胜更擅长画风景画。
但是,咱们就是说,不争馒头也得争口气吧。
拿出了前所未有的钻研精神,就为了让小伯眼前一亮。
大功告成之际,高小胜先拿给了理查德教授看,万一有啥缺点他就再改一改,反正不能丢人就是了。
理查德被高小胜本次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进步,震惊到了,“你原来是喜欢男的吗?”
一口伯爵红茶从高小胜的嘴里倾泻而出,“咳咳,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积极过啊,三个月给我看一次新画已经非常迅速了,这次居然只用了两个星期。”
“两个星期啊”,理查德竖起两根手指感叹着,“肯定是这个画上的男人对你很重要。”
高小胜赶紧摆手,“不不不,全都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