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在乾清宫奉茶,眼睁睁看着太子垂首不语,丝毫不为自己辩解,甚至眉宇间显露出几分会引得康熙更加震怒的不愉,她不自觉皱眉,有些看不清太子究竟要做什么了。
太子这欲擒故纵,也纵得太久了。
他纵容康熙肆意猜忌毫不挽回,如同放风筝一般,也不怕有朝一日这风筝断了线,彻底脱离了他的控制?
康熙的肆意打压,让太子在朝堂上沉寂了许久,手里的事务被政敌直郡王分去了不少,甚至八阿哥也因为太子的失势得了不少好处。
但直郡王却仍旧不感到满足。
当初塞上之时,他几乎以为皇阿玛震怒之下兴起了废掉太子的念头....
可是...
康熙自当日塞上行为回来后对太子羞辱了一番之外,不曾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仿佛当日不曾说出‘欲分朕威柄,以恣其行事’等诛心之言。
胤禔甚至怀疑他的皇阿玛是不是又对太子心软了?
实在是这些年这样的剧情重演过太多遍,越等不到康熙的下一步动作,胤禔心中就越不安。
即使太子如今备受打压...
翌日,直郡王胤禔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状告太子暴力淫乱,喜好龙阳,此等癖好难登大雅之堂,乃皇室所耻,实在难当太子之位。
康熙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保清一向喜欢和保成对着干,但这次告状的罪由实在过于离谱...
保成喜好龙阳?
此事实在不宜宣之于口,康熙急忙退朝,把直郡王传唤到了乾清宫,他端坐上首,沉沉开口。
“保清...你今日所言...可有证据?”
“回皇阿玛,儿臣暂无证据...”
康熙有些恼怒:“也就是说这都是你的私自揣测?”
“皇阿玛,儿臣是没有证据...”
胤禔有些迟疑,但随后抛在了脑后:“但儿臣以为,太子宫中这几年来无子嗣所出,便是最好的证据...”
左右他也不是第一次毫无缘由地告太子的状,只要皇阿玛心中猜疑太子,他的指责就会成功...
私下手握成拳,胤禔心下揣测着康熙的想法。
“皇阿玛可曾想过,太子身体康健,何以这几年几乎无所出...”
如果皇阿玛只是在等待时机,那么他不介意从中推一把。
如果皇阿玛真的心软了...
那他不介意替皇阿玛出手...
胤禔抓住太子四年无所出这一点,直接咬死了太子,直言对方要么有龙阳之好,要么就是身子有损。
一个有龙阳之癖的太子vs一个不能生育的太子...
这个选择题好像有点难做啊...
若曦奉茶时听了一耳朵,有些一言难尽,直郡王也不容易,正事上找不到攻讦的点,目光倒是放到人家太子的后院去了...
找了这么个似是而非的借口...
问题是...
康熙居然看起来好像也被直郡王带偏了?!
他好像,居然真的顺着直郡王的意思,怀疑太子的性取向了...
若曦不敢违矩,在奉完茶后老老实实地退出了室内,只是在转身的瞬间控制不住表情,回想起刚刚康熙脸上露出的愤怒和难堪,若曦暗自嘀咕。
有这么个不省心的父亲。
太子又要倒霉了。
康熙虽然没有像若曦以为的一样怀疑太子的性取向,但心中对此事确实生起了怀疑。
这些年他与太子关系和睦,不曾对太子有之前那般的严密关切,再加上太子向佛之心恳切,表现地清心寡欲,他也就顺着太子的意思不怎么关注他的后院...
如今骤然被点破,才想起来太子宫中居然真的四年无所出,这实在不应该,康熙怀疑太子是不是真的受了什么暗伤....
但给太子请脉的太医又说太子身体康健。
他早些年严密监视毓庆宫,太子有没有龙阳之好,康熙心里再清楚不过。
保清所言实在荒唐....
但是...
太子究竟想做什么?
四年前太子给出的借口是为元后与太皇太后祈福修身养性,当初他信以为真,还赞叹太子的孝心可嘉,可如今太子刺伤兄弟在前,冲撞蒙古王爷在后,行事之间全无之前那般庄重自持...
那他当初给出的借口又几分可信?
李德全走了进来,看见康熙黑沉危险的面色,头皮一紧,躬身小心回禀:“万岁爷,太子殿下求见...”
康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见李德全的通报,神色还带着难以消退的危险与锐利。
“告诉太子,就说朕忙着...”
李德全去了一趟殿外,回来时神色为难,小心道:“万岁爷,太子殿下说他等您什么时候有空...”
显然是太子执意不走...
他要干什么?
为胤禔今日的诬告申辩?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康熙此刻心中对他持有偏见,只觉得太子实在过于忤逆,把他这个皇帝的口谕也不放在眼里。
康熙此刻不想听太子的解释,只摆摆手:“那便让他等着...”
他心下恼怒,越想越觉得生气,又叫住了准备出去通传得李德全,补充道:“让他跪着等。”
语气冷漠又暗藏让人心惊的怒火。
李德全恭敬地退下:“奴才遵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