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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悦的中秋宴最终归为一片混乱。
皇帝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昏迷的莞嫔回了永寿宫,像是生怕再留在宴席之上会遭到谁的迫害一般,片刻不想多多待,甩开了满堂宗亲和后妃,甚至顾不上因为意外事件受了刺激的太后。
陵容及时扶住,把太后送回了宫里服侍着歇下,回延禧宫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之时了。
皇帝暴怒之下没了理智,满宫里几乎出现在宴席之上的宫人,除了永寿宫之外,无一例外都被拉去了慎刑司问话,包括皇后身边的人。
而太后受了刺激自己身子也不好没法帮皇后撑腰,景仁宫那些个皇后的心腹大概是保不住了。
说不定还会吐露些‘意外’的秘密。
皇后的好日子到头了。
但甄嬛的孩子也没了。
她的日子也不会因为斗倒了皇后,或者是因为与果郡王相认而变得好过,毕竟这个死的不明不白而又时机恰到好处的孩子,会成为这对鸳鸯心上抹不去的苦涩和沟壑。
自己所爱之人狠得下心以孩子为筹码陷害皇后,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苦衷,也很难心头没有芥蒂,而亲手弄死了自己孩子的甄嬛,想必也脆弱的不可思议。
只需要轻轻加点料,就能让看似深情的两人貌合神离。
甄嬛该心痛死了吧?
一如上一世的自己。
而那个注定不可能成形的孩子,最终死在了自己的母亲手里......
它如果顺利出世,会长的什么模样呢?
“造化弄人呢......”
夜风把人的眼角都吹涩了,像是落了泪一般,混着浓烈的酒水模糊了夜色与月色的轮廓,渐渐地实现开始模糊,看不清眼前了。
准备盛大的中秋宴草草收场。
皇宫里除了慎刑司人满为患,处处都充满了风雨前的安静和死气,雍正懒得听十四抱怨今日后宫里发生了什么,总归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也懒得听他指责‘皇帝’为了个女人气到了太后是多么不孝和昏聩,即便是事实,即便已经习惯与原先的身份割离,但总归没兴趣听最讨厌的弟弟骂‘自己’,他没有受虐的喜好。
于是躲了出来。
却发现除了十四贝勒府之外居然无处可去,第一时间想到了皇宫,有一处地方他长待,上次草草逗留了不到一炷香时间,收获了被防备的疏离,以及满身的烦躁。
雍正不是会为难自己的人,却不知为何总记得她的冷淡。
自己何处露出了马脚惹得她怀疑和不信任呢?
他想知道答案,于是按以往的路线从暗道入了皇宫之内,本来还习惯性警惕,但情况不允许,阖宫上下除了换防的卫队之外死寂得过分。
想起十四说的‘满后宫都被拉到慎刑司审问’的事实,再联系如今空荡荡的宫道,便知大概没有夸大。
十七还真是个蠢货。
这么大张旗鼓的闹得满后宫都不安宁,几乎要不到明日,前朝的折子就能把养心殿塞个满满当当,看个几天几夜也看不完。
一想到以往熬夜看折子的苦恼雍正就习惯性头疼,转念一想自己已经不是冷静自持的皇帝,于是稍稍松快一些,很快到了延禧宫。
想来这里的宫人也逃不过被审问的命运,阖宫内静悄悄的,内殿却有昏黄的烛火在摇曳,女人的剪影透过窗棂呈现。
朦胧而柔美。
似有若无的酒意随着靠近内殿而更加清晰。
她在喝酒?
脚步不停,掀开珠帘便看见女人微醺的脸色,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曳,折射出微弱的光芒,
“你怎么来了...”
出口询问的声音染了些酒气,听起来冷静镇定,但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神迷离而迷人,盈满了朦胧的碎芒和水光。
雍正慢慢靠近,于是看清了她微红的眼尾,眼神微凝,“哭什么?”
“哭?”
眼前人几乎模糊成了两半,陵容勉强才对上他的视线,“王爷看错了。”
皇后要倒了,甄嬛也快要走向深渊了,她该高兴才是。
这酒也是为了庆祝才喝的,有什么值得哭得呢.....
她该笑着。
但眨眼间,却又本能地逼出几滴水珠,自殷红的眼尾蔓延而下,然后被男人温热的手指轻轻拂去,温柔得不像话。
陵容愣愣地看着他,莫名有些委屈,“我没有哭...”
否认的一本正经,但无疑是在欲盖弥彰,还有些孩子似的不服气。
雍正无奈轻叹,“是我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