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我一直无眠，眼泪流干了，由于我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眼睛肿了，腰疼的要命，秋月醒来后要接受检查身体，我出了病房，座椅上的一排死党都盯着我看。
    “飞鸾，你这脸色？”
    习清寒上前问我。
    “飞鸾，你眼睛肿了？”
    成峰同时跨步到我旁边。
    “飞鸾用不用眼药水？”
    王小帅拿出来了备用眼药水，递给我。
    “飞鸾，吃点东西睡会吧。”
    王小美举着早餐。
    分不清楚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暖流直抵我黑夜中的冰冷。注入的感情让我瞬间复活，血条满格。
    洗漱完，我才发现自己花容失色，无精打采，全靠硬撑。习清寒告诉我，医生说秋月还可以撑几天。我一边喝水，一边把面包塞进口中，吃不下去，为了秋月，也要坚持。
    外边还在下雪，这场雪真的是空前绝后，我们城市还是在这个季节比较罕见下大雪，银装素裹的感觉，让自己觉得置身在梦幻世界里。
    我终于体会了那些照顾病人的人心情，没心思打扮自己，也没有心思谈情说爱，更没有心思好好吃一顿饭，唯一有的就是持续不断的焦虑。
    我父母和许春花来了，他们对习清寒的态度缓和了很多，秋月拒绝见许春花。我也想跟秋月沟通一下，可他的坚持己见让人无法改变。
    春花告诉我，一会局长找她核实购买言情小说的事，还牵扯了新局长的问题，她要去分局一趟。大雪中，看着我父母深一脚浅一脚离开医院，我才承认，他们老了，我应该珍惜还在的亲人。成峰自告奋勇去送他们。我站在医院的外，送别他们。等习清寒拿车钥匙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飞鸾，成峰又抢我的风头吧！”
    虽然也是贬义的话，可不像过去那样充满挑衅了，多的就是一种玩笑色彩。
    “清寒，这两天心脏没有不舒服吧？”
    他摇摇头，看着他面色的英气和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知道，陈局长落网，对他影响不大，我也衷心的希望他没有骗我。刚刚到医院一层，王小美就找我来了，她告诉我，秋月找我。我们迅速的坐电梯，这个时间电梯人比较多，我把习清寒推上电梯后，我可以爬楼，虽然累，但是我可以坚持的。
    爬到了后，我几乎差点断气，心脏跳的那叫一个厉害。只要张嘴，我都怀疑心脏可以跳出来。
    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习清寒就在门口等我。看着他担忧的样子，是秋月出事了吗？
    “清寒，是不是秋月要坏？”
    “不是，他说要你进去陪他。”
    这大起大落，患得患失的感觉，真刺激。
    换好衣服，我来到秋月身边。
    “姐姐，你来了！姐姐只有你在，她们才能走。”
    我没明白秋月的话，我以为他说的她们是医生或者警察。我正在倒水给自己，他的话让我脊背发凉。
    “姐姐，这两天，我反复看到白洁，吕美红，在我面前，说要带走我！”
    我环视了一下房间。除了挥之不去的死亡阴霾，我是什么都看不到，传说要离开的人，身上阴气比较重，他们都会看到死去的人。要带他们走！
    “别怕秋月，那些都是幻觉。”
    秋月的智力好像一夜之间下降了很多，看人的眼神也好像变成了儿童一般。我无助的看看窗户外边的习清寒，他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是问问秋月是否可以让他进来。
    秋月同意后，他不久就进来了，看到清寒，我还是觉得踏实一些了。
    “姐姐，姐夫，我困了，给我讲睡前故事吧。”
    我们两个人心知肚明，这是秋月身体状况的变化，智力智商明显也跟着下降了。习清寒自告奋勇给秋月讲故事，由于他都是法制主播，他给秋月讲的是一个法制案件。
    还没讲几句，秋月喃喃自语起来。
    “白洁姐姐其实对我很好，她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就答应我，一定帮我找到姐姐…只是春花姐姐死活不同意，我的父母又听从她的话，如果不是争执，白洁姐姐也不会死…”
    习清寒打开了手机录音，虽然同步有录音录像，他还是习惯性的在录音，秋月的状态应该是有些迷糊，在他内心深处依然对白洁的死耿耿于怀。我握紧拳头，牙齿的印痕在弯曲的食指上分外明显。恨，在我内心翻涌。
    “白洁姐姐还给过我零用钱，她的钱包里，有一张男人的照片，是主播习清寒，从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这个美男子，要是我姐夫就好了…”
    习清寒脸上露出来了嫌弃和鄙夷，不是针对秋月的，他气的叉腰在屋子里轻声踱步。他嫌弃自己照片在白洁钱包里。秋月的愿望，在此时此刻，算是得以实现了，可他却不能看到未来的走势和结果。
    “白洁姐姐，我不想给你泼上冰凉的汽油，我不知道，你身体起火的时候，你能不能感觉到疼痛？我亲眼看着你一点点变黑，身上的肉与骨头在火中分离。”
    我不淡定了，真的，我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一步退到门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越发要崩溃，这是什么睡前故事，这么可怕的故事，让我们怎么入眠？
    习清寒在我旁边，拉住我没有知觉的手。我们死死的盯着闭目养神的秋月，他继续自语。
    “白洁姐姐，你说你到底恨不恨我？你的尸骨变得面目全非，变得又黑又小，变得无人辨别，我把你埋在了我老家后边的村子，你是不是很孤单，每个黄昏清晨，都没有人陪你说话，只有我，时不时去看看你还在不在…”
    我忍无可忍，打开门出去，由于开门太用力，正好跟外边要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飞鸾。”
    “成峰。”
    我一口气跑到了安全通道里，我要一个人安静一下，怎么临终之前，秋月还多出来了这么一个毛病，奇形怪状的话语，都是关于案件的。我的手在不规则的颤抖，恨喷涌而出。我到底应该恨谁？是那个刚刚崭露头角的陈局长，还是本来就死于非命的白洁，还是拼命不同意认亲的许春花…太多的仇恨目标，让我窒息。
    “于飞鸾，你怎么回事？”
    成峰钻进安全通道里找我。
    “二十四小时跟踪秋月，他真的在鬼话连篇。”
    成峰看着我靠在墙角，夸张放大的痛苦。似懂非懂。
    “秋月临死之前，开始忏悔？飞鸾，你别怕，我跟你24小时看护他。别怕。”
    他过来试图扶我拉我一把，我没有伸手，一时半会，动弹不得。
    “成峰，现在你还怀疑习清寒吗？”
    成峰想了想，还是把我从墙边拉了一把。推我到门口，打开门，把我先推了出去。
    习清寒告诉我，秋月找我，他能够识别我不在他身边吗？我迫不得已，又坐了回去，这次，后边有两个男神在，我拜托秋月不要再叙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