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乱了。
    百姓闭门不出。
    街上的军士则是肆无忌惮的搜寻着每一寸角落。
    他们手持兵刃，严阵以待。
    仿佛一只伺机待发的猛兽，随时可能扑向猎物。
    而官吏权贵门前倒是安宁无比，院内歌舞升平。
    对于他们而言，这些事情跟他们毫无瓜葛。
    他们只管吃喝玩乐，享受美酒佳肴。
    最多献些银两罢了。
    城中某处。
    司马夫带着军士在街道上巡视着。
    他们所过之处，家家闭户，没人敢露头。
    而此时。
    一处宅院颇为与众不同。
    丫鬟在煮茶，男子在品酒。
    司马夫皱眉。
    宅院不大，不像是权贵家。
    他看向旁边的军士：“这是哪户人家，为何如此年轻的男子没有被征召？”
    “季青，季神医的家，被特赦，可以留在家中。”
    军士答道。
    司马夫是司马文杰的儿子，司马龙云的孙子。
    他倒是听过季青的名字，但不熟。
    “特赦？”
    司马夫问：“为何是特赦？谁的命令？”
    “具体的.....属下也不知晓。”军士摇头。
    “若是都有特赦，我司马家去哪里集齐十万人！”
    司马夫冷笑，径直走入小院内。
    军士没有拦住。
    “司马大人。”
    季青问道：“您是来就诊的，还是需要我出诊？”
    “需要先生.......去往前线！”
    司马夫开口道：“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前线？”
    季青挑眉。
    “不错。”
    司马夫正色道：“前线多有伤患，若没有医术高超者协助，根本无力抵抗西凉铁蹄，更别谈守住边关了。”
    “司马大人为国为民，倒是令人钦佩。”
    季青淡漠道：“只是，刀伤剑伤并非季某擅长，去了，也只是徒增累赘罢了。”
    “季先生的意思.......就是不去喽？”
    “可以这样理解。”
    “好！既如此，那便由不得季先生了。”
    司马夫眼睛渐渐眯起，冷声道：“来人，将其拿下！”
    呼啦！
    数名甲胄鲜明的军士瞬息冲上前，将季青团团包裹住。
    司马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先生也是有身份的人，切勿自误！”
    “司马夫，你干什么？”
    彼时院外传来一声呵斥。
    却是沈浩的远房表弟沈杰来了。
    他虽然年纪轻轻，却也练武，且有基础，此刻冲入院内怒吼：“季先生是我表哥沈浩的恩人，谁敢抓他？”
    “沈杰，朝廷征兵，岂容你放肆！”
    司马夫沉声道。
    “司马夫，你最好去问问城中大户人家，有多少人是不希望季先生离开了。”
    司马夫闻言，目光阴沉了些。
    沈杰道：“当然，你若能寻到与季先生医术相当之人便另说。”
    “季先生。”
    沈杰又对季青行礼：“沈公子请您去复诊。”
    “带路吧！”
    季青颔首，起身。
    “大人。”
    司马夫一旁的军士问道：“我们........是否阻拦。”
    司马夫摇摇头。
    此刻也算清醒了不少。
    惹的城中权贵不满，哪怕征兵十万日后的日子也并非好过。
    “吩咐下去，季青这里，不要打扰。”
    ........
    沈府。
    门前排起了长队。
    大多数都是老者带着女人，或是女娃。
    “就这玩意，老东西你是在开玩笑吗？”
    沈府的一名管家指着面前的老妇和女童，脸上尽显嫌弃。
    女童面黄肌瘦，脸上脏兮兮的。
    老妇赶紧用衣袖擦拭脸颊，让她显得白净些。
    老妇低眉顺眼：“大人，这孩子只是还没长开，过几年定是个大美人......”
    管家嗤鼻。
    “滚开，晦气！！”
    他一脚踢翻老妇，骂咧道：“那就过几年再来！！”
    “哎呦！”
    老妇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娘！娘！”
    女童惊呼，急忙跑去扶住老妇。
    “你个没用的东西。”
    却见老妇爬起，抬手便抽打女娃：“养你作甚，连个免征兵的名额都换不来，你哥若是死在沙场上，你也活不成！”
    “娘......娘......”
    女娃哭泣。
    老妇不依不饶，继续狠揍着她。
    “哭哭啼啼的烦死人。”
    管家面色凶恶，挥手示意几名下人将哭闹不休的母女俩拉走。
    “再敢闹，砍了你！”
    老妇这才住手。
    季青与母女擦肩而过。
    他望向那长长的队伍，这些人尽是希望通过女儿、甚至儿媳换取儿子的平安。
    “季先生，里面请！”
    管家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亲热招呼。
    “嗯。”
    季青微微点头。
    管家又快步来到沈杰身边：“二公子，今收了一个水灵极了的小姑娘，已经去沐浴了，随后便会送到您府上”
    “你办事，我信得过。”
    沈杰满意的点点头。
    “谢谢公子夸赞。”
    管家谄媚。
    沈杰又道：“你记得，挑选上再严格一些，女人要上乘，多了反而没用，老的又快，又浪费粮食。”
    随即，带着季青进入沈府。
    “是。”
    管家应声。
    外门的队伍中。
    老者一脸希冀，女娃面如死灰。
    ..........
    很快。
    季青来到清风苑。
    沈浩早等候在此了。
    舞姬环绕左右，香炉飘渺，红烛跳动。
    “季先生，快过来。”
    沈浩笑吟吟的站起身：“季先生的医术果然精湛啊，我感觉现在越发生龙活虎了。”
    “公子过誉了。”
    季青坐下，给他号脉。
    片刻后，才道：“公子的身体却有很大改善。”
    沈浩的身体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的。
    他曾经确实亏损的厉害。
    常人怕是一辈子都很难调理过来，甚至活下来都是问题。
    但沈浩不同。
    生活优渥便是世间最好的药方。
    “哈哈哈......”
    沈浩畅怀大笑：“季先生果真妙手仁心，若非季先生，我还要受苦呢！”
    “公子客气。”
    季青起身：“公子身体痊愈的差不多了，但仍要多注意休息，慢慢调理。”
    “好！”
    沈浩突然抓住季青的手道：“先生，现在外面乱的很，不如搬到府上来住吧。”
    “在墨城，有公子威名在，我便是安全的。”
    季青拒绝道。
    沈浩并未因为季青的恭维而高兴，他知道对方一定会拒绝。
    只能讪笑着放手。
    又拍了拍手。
    十几个女人鱼贯而入，穿着薄纱。
    但她们很局促不安。
    “先生，这些都是近日收上来的，新鲜的。”
    沈浩笑吟吟的。
    他的话语中有一种天然的理所应当。
    好似是收庄稼，割了一茬还有下一茬。
    “各式各样的都有，绝对的完璧之身，想来送些给先生做婢女。”
    “公子盛情难却，但季某家小。”
    季青婉拒：“只能住的下一主一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