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千万别说什么苏洛水与巩士兴一见钟情,两人情投意合,遂定下婚约。
这种话,拿去哄哄不知内情的人,或许还有点作用。然,放在蒙尘这边,却是一个个字都不会相信!
诚然,蒙尘与苏洛水成为朋友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对苏洛水这人,蒙尘自认为还是有些了解的。如果说结婚的对象是黎青衫,蒙尘相信,苏洛水或许是心甘情愿。可现今,苏洛水的婚姻对象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此前从未听说过的人物......呵,再用这些说辞来糊弄人,到底是小瞧了苏洛水对黎青衫多年的感情呢?还是纯纯把他人当傻子来耍呢?
越是清楚这些,对苏家这些长辈,包括苏洛水的父母两人,打心眼里,蒙尘就愈发鄙夷他们!
上午的第二节大课,结束了。伴随着授课导师的离开,踏着传遍中学的铃声,教室里的同学们三五成群的,纷纷走出教室。
午餐时间到了,是该去食堂用餐了。
不过蒙尘却没什么胃口,目送着同学们离开教室,孤身一人,坐在座位上,怔怔出神。
忽地,身侧的窗外,响起一声轻柔的叹息。
蒙尘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去。一袭白色剪裁合体长裙的程木棉,不知何时站在窗外,容颜清冷,双眉微蹙,抿着嘴唇,一双秋瞳中泛着些许为难与愁意。
“蒙尘,你,有时间吗?我,我想和你聊聊......”声音细弱,几不可闻。若非只有一窗之隔,加之蒙尘凝神去听,只怕不易察觉。
平素里,程木棉总给蒙尘一种清淡典雅,悲喜不形于色的感觉。似今日这般俏脸上写满愁意的,还是头回遇上。当下,没有迟疑,蒙尘微微颔首,起身,打开后门,走出教室:“好。”
“谢谢。”轻道一声,与蒙尘并肩而行。两人沿着楼梯,缓缓下了楼。没去食堂,而是转向操场方向。
此刻,中学里的学生们都去食堂用餐,操场上没有人,最是安静不过。
一路无话,只是静静走着。直到两人走上田径跑道上,程木棉方才幽幽开口说道:“洛水,洛水她就快结婚了......”
蒙尘轻叹一声,柔声道:“嗯,我知道,下月初九,在城主府内举办婚礼。距今,只剩下十二天了。”
“原来,你都知道了。”
“今早,苏家孙管事送来喜帖,邀我参加洛水的婚礼。”
忽地,程木棉止住脚步,转向蒙尘,注视着蒙尘的双眼,犹豫片刻,似是做出某种决定后,郑重问道:“你不打算做些什么?或者说,不去说些什么吗?”
“我?”蒙尘一怔,心头没由来的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满满都是疑惑:“我能做什么?”
“蒙尘,洛水就要结婚了,就要嫁给她不喜欢的人了!难道,你就没想过去阻止吗?你,不是喜欢洛水吗?”
顿感一惊,忙道:“我?喜欢洛水?什么鬼?这哪儿跟哪儿啊?木棉,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她了?我从来只把洛水她当作朋友啊!”
“啊?你不喜欢她?只把她当作朋友?”这下,吃惊的反倒成了程木棉。
“对不起,对不起......”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双颊泛起一丝红晕,略显紧张的低下了头,有些焦急,又略带几分笨拙的连声道歉:“之前,你送给她一只乌玉簪子,我,我还以为,以为你是喜欢她的......”
好家伙!蒙尘直接一个好家伙!
果然,是不能随便送给女生礼物的!实在是太容易招人误会了!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偏偏还是被程木棉误会了!这下,让蒙尘是苦不堪言呐!
“唉,不是啊,我当时就是觉得洛水很喜欢那支簪子,就顺手送给她啦!我这,真不是喜欢她啊......况且,我当时不是也送了个小礼物给你了吗?虽然最后你又退还给我了......”
“我当是你为了让洛水手下那支乌玉簪子,方才把象牙蓖送我......原来,是我误会你了......早知道......”
程木棉的声音,越说越小,说道后面,哪怕两人之间靠的很近,哪怕蒙尘凝神去听,也再难听清。
蒙尘挠挠头,放下后,又摩挲起两侧裤缝线,着一时手足无措的怔在原地,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原来他并不喜欢洛水!可,他若是不喜欢洛水,我又该如何说出口来?洛水她,她,可没有多少时间了啊......”
误会带来的羞意褪去,取之而来的却是慌乱。现下,程木棉是真心希望自己没有误会蒙尘。她当真希望蒙尘对苏洛水,是存在着男女之情的。因为,只有这样,程木棉才能将一些话,说出口来。
可惜......
当看到被自己误会后,蒙尘那焦急慌张的辩解自白,程木棉便知道,蒙尘他是真的对苏洛水无意......
既然蒙尘对苏洛水无意,自己的一些话,又如何开得了口呢!又有何道理去央求蒙尘顶着苏家这么一个庞然大家族的压力,去挽救深陷泥潭之中的苏洛水呢!
是啊,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可一想到苏洛水的处境,一想到电话里,苏洛水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梨花带雨的模样。一想到这场利益交换下的政治联姻,将会给苏洛水未来的生活,带来何等深重的灾祸时,作为朋友的程木棉,只觉悲愤难奈,心如刀绞。
呆站在原地,头埋得低低的。哀愁与愤懑在脸上轮换交替。几次试图张开嘴,可还未来及得说出半个字,又被自己强行按压了下去。
犹豫不定,难以抉择啊!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操场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偶尔有人从两人身边经过,看到两人这般神情,忍不住投来异样的目光。
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忽地,蒙尘好似明白了什么。一把拉住程木棉的手,把她领到一处树荫下,轻叹一声,柔声问道:“木棉,你是不是想让我去阻止洛水的婚礼?”
程木棉身子一颤,头却埋得更低了,轻声嗫嚅道:“可,可以吗?”
蒙尘抬起头,平视前方操场上的耍乐的同学们,沉吟许久,缓缓点了点头:“我,试试吧......”
“吧嗒,吧嗒”......
地上忽地滴落下几滴晶莹的泪水,垂直的长发,隐藏住程木棉满是泪水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