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管事打来电话,说是善堂中出现了些奇怪事。事关孩子,自然不可大意,蒙尘挂了电话,便赶来善堂。
匆忙赶至溪明善堂,一进门就找来家中安排在此的管事,询问相关情况。
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太过严重的问题。主要就是这两天里,孩子们总是昏昏欲睡,食欲不振。面色苍白的像是得了什么病症似的,可找来医师大夫为他们检查后呢,偏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是留下一句“再多观察观察”,后,匆忙告辞。
家族管事倒不是想小题大做,只是接连两天,看到孩子们依旧是这般模样,委实心忧的紧。善堂中几个年长的商议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告知一下自家少爷。否则,若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一个个的都无法同家里交差,更没脸去见这些整日围着他们的,亲切喊着阿公阿婆的孩子们。
听完家中管事的汇报,又小跑着进了后堂,瞧了瞧堂中孩子们的情况。确实如管事所说,一个个的面色苍白,精神不振。一个个本是在爱玩爱闹的年纪,却如同垂垂老汉一般,呆在小板凳上,迎着阳光,打着哈欠。想同孩子们说个话,往往却是好半天才回了个“啊”......
这下,蒙尘也犯了难。似这般的场景,他何曾见过。
善堂也曾请来医师为孩子们检查,却毫无例外的全都未能查出个所以然来。专职医师看不出来的病症,蒙尘又能高明到哪里去?自然也只能是在旁干瞪眼,毫无作为。
善堂里全都指望自己拿主意,可眼下乐正炜躺在客店中昏迷,一直未醒。没个可商议的人,也属实是让蒙尘犯了难。为此头疼之际,忽地他想到了一个人:姜采薇!
姜采薇会些医术,当初的崔闲,受了那么重的伤,全靠姜采薇的手段,才能坚持到蒙尘赶来。由此可见,姜采薇的医术定然不可小觑。
其次,姜采薇是器师。器师毕竟不同于普通人,那些常人无法轻易发现的问题,或许能被器师察觉出异样来。若将姜采薇请来,让她为孩子们检查一二,兴许就能知道病症所在了!
想到此处,蒙尘当即不再犹豫,同管事说了句:“你们好好照顾孩子们,我去去就回。”后,便匆忙坐上车,让小戴载着自己,朝着那间道观驶去。
那间道观的大门,半敞着。蒙尘下了车,径直走了进去。前院正堂中没见着那个满是笑容的老道长,却只见到了撑着落地香炉,默然垂泪的姜采薇。
“采薇,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犹豫着,还是上前搭了话。
姜采薇看清来人,倒也坦然的当着蒙尘的面,抹净了眼角的泪水,轻声回了句:“没什么,只是听完云道长的话,想起了这些年,我们这些学会器师的遭遇罢了。”
接着,姜采薇便把此前从云朵白处听来的,有关那间道观的一切过往悉数说与蒙尘。蒙尘听罢,不免一阵唏嘘。城中道观,佛寺不止一处,每一处都比那间道观富丽堂皇得多!本以为是云朵白道长不善经营,或者是不屑用宗教信仰来敛财。却没成想,道观破败的原因竟然会是这般。
“如果,不是我们追查白玉京,也无从得知,会有这么一处地方,会有这么一些人,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定生活,甘愿前仆后继,以性命相守护。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遭不住了......”
“嗯,采薇,你这样,真的,我其实特别理解。”蒙尘轻叹一声,说道:“你,水叔,敖叔,李冉师兄,柳湘老师,墨彤姐,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学会器师们,你们,不也是这样吗?如果没有你们的整日奔波,这世间,怕四处皆会出现乱象。到那时,受苦受难的,还不是这群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半点银财傍身的老百姓们吗?至少,我是不相信,那些个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会为了这些所谓‘低贱’的百姓,而弯下他们那高贵的身子!”
“小尘,你真是这么想的?”姜采薇眼神一亮,似是因这番话,而内心受到了触动一般。
“是啊,没错啊,我就是这么想的!”
“......谢谢你,小尘......即便你是在安慰我,我也很开心......”姜采薇低下头,小声嗫嚅着。声音细弱,大抵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清说了些什么。
稍后片刻,姜采薇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抬起头来,轻笑道:“好了,小尘,我们进去吧。师叔还在里面呢。”
蒙尘点点头,跟在姜采薇身后,正欲走入后院时,水天寒却恰好从内走出,手中还捧着个黑色木盒。
“诶,小尘,你也赶来了。”
“嗯,水叔,我其实是有点事想麻烦采薇的。不过这个并不着急,还是先处理这边的事情。”
水天寒回首看了眼身后后院,轻叹一声,说道:“这边的事情,大致都了清了。云道长接下来还要为其师祖操办后事,咱们,唉,还是先走吧,别留在这里打扰云道长了。”
出了道观,坐进车里,水天寒打开黑色木盒,看着盒中红绸布下的玉石,长久无语。
蒙尘坐在前排,感触虽不及水天寒与姜采薇那般强烈,却也从那玉石中,隐约感受到一股强横的力量正时刻肆意冲撞。
大概,这就是云朵白道长所说“血樱金轮”的反扑吧。
那强有力的冲撞,便就是器师都得小心应对,可想而知,那间道观里的道长们,有多艰难。
“水叔,这封印,还能撑的住吗?”蒙尘回首望了眼盒中玉石,不无担忧的说道。
“不好说啊......”水天寒幽幽叹道:“这‘血樱金轮’实在不简单,被封印了百年时间,却还能剩下这么多反扑的力量。当年的它,又该强盛到何种境地。目前来看,只我一人定然是驾驭不住,便就是联合起敖师兄之力,亦是难料。此事,还得告知会中啊......”
停顿片刻,水天寒又叹道:“没成想,此行非但没寻得白玉京之下落,反倒又碰上个更为棘手的麻烦。唉......何日才能真正太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