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时念收拾完行李箱的时候，一通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她拿起手机一看，竟然真是顾妄打来的。
    她把视频接通，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像机房一样的房间。
    顾妄穿了一身白大褂，坐在其中一张电脑桌前。
    两人四目相对，时念的心脏顿时‘扑通扑通’狂跳。
    “现在也在监听吗？”她小心翼翼地询问。
    “在。”顾妄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人儿看。
    “你做你的事，我看着就行。”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哑。
    那是思念成疾所带来的并发症，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似的。
    时念莞尔，把手机放到支架上，在镜头前晃了晃，确定自己在镜头里，这才托腮坐下。
    “我这边还得一阵子才能回去。”
    “嗯。”时念闷闷地应声，盯着视频里男人的脸看：“你瘦了。”
    “视频瘦脸效果。”顾妄故作轻松：“不过，确实需要充电。”
    她知道他口中说的充电是什么意思。
    柔着声，美眸弯成月牙儿的形状：“好，等你回来，我给你充个够。”
    “这次充电，得插上插头……”
    男人的声音缥缈，似一阵清风。
    迷人的桃花眼眯着，眼眸里潋滟着柔光。
    “啊？”时念当即就反应过来，惊呼出声。
    咬着唇，嘴唇被咬的鲜红，小脸也通红，羞涩地点着头：“好……”
    她真的不敢想，明知道对话会被人监听，还这么肆无忌惮地撩拨。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皮没脸了？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当思念排山倒海而来时，尊严什么的好像都可以忽略。
    这样的微妙感觉，是上辈子她和厉北骁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体会过的。
    “我把行李收拾完了，明天去海城的车墩影视城。”
    “以后你要是成了大火的女明星，被万千男人觊觎怎么办？”顾妄支着脑袋，眸光慵懒，却带着一丝丝的欲。
    时念被他逗笑了：“到时候我会直接公开，我的男朋友是顾妄！”
    她很清楚娱乐圈的单身人设有多么重要。
    不少老婆粉、老公粉，接受不了他们喜欢的明星有对象。
    不过她不在乎。
    这次拍戏，只是想抢吴雅心的番位，想打压她。
    至于是否在娱乐圈长待，她还没下定决心。
    “时念。”
    “啊？”
    男人忽然哑声开口，吓了时念一跳。
    “有时候感觉自己在做梦，你怎么就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呢？”
    “傻瓜。”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顾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虽然很不舍挂断视频，但也知道餍足。
    时念点了点头。
    在挂断视频的时候，用手指在镜头前比划。
    顾妄一瞬不瞬地盯着看。
    [i love you]
    看完她比划的内容，他开心地笑出声。
    回应她，如法炮制，在镜头前比划。
    [今晚月色真美]
    时念心扑通扑通乱跳。
    这是夏目漱石的经典表白名句。
    下一句是：风也温柔。
    不少学者翻译的意思是：我爱你。
    有时候，含蓄的情话往往比直白的情话更动人。
    而这动人的情话，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浪漫。
    挂断视频后，时念来到阳台前，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
    皓月当空，被一层薄雾笼罩。
    旁边繁星点缀，众星捧月。
    她闭上眼睛，感受一阵凉风袭来。
    此情此景，和那首诗写的一模一样。
    她在想，顾妄和她能看到同一片天，同一轮明月，怎么不是一种浪漫呢？
    “咳咳咳……”
    时念伸了伸懒腰，冬天外面很冷。
    她想回房间时，听到楼下有男人的咳嗽声。
    伏在阳台上朝下一看，一辆红旗轿车停在路灯下。
    车窗摇下，男人仰着头看她。
    而她不偏不倚，刚好对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有种说不出来的巧合。
    裴成渊没想到时念会大半夜跑来阳台吹风。
    而时念更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楼下！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尴尬。
    还是秘书抬头看到了阳台上的身影，忍不住道：“先生，是时小姐！”
    时念抿了抿唇：“裴先生，你怎么来了？”
    裴成渊和她对视，眸光慢慢炽热。
    想你。
    这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有点事找你。”他随便找了个借口。
    秘书一愣一愣地看着他。
    先生还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害了相思病，却还要打肿脸充胖子，说是有事。
    有什么事？
    待会他倒要看先生怎么扯谎。
    “那我下去，你稍等。”
    “咳咳咳，不急。”裴成渊手捏成拳，放在唇边咳嗽。
    时念皱了皱眉，下楼时翻找医药箱，从里面拿了一盒板蓝根出来。
    穿上厚厚的居家棉服，戴上棉服的帽子走出别墅。
    红旗轿车停在院子外面，在路灯的笼罩下，散发着低调而又高贵的色彩。
    秘书赶紧下车，拉开车门邀请时念上车。
    裴成渊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把自己这边的车窗摇下来。
    他怕把病气过给时念。
    但又抑制不住想和她靠近。
    时念上了车，便把板蓝根递给他：“上次就听说你感冒了，早点吃药。”
    说完，询问道：“找我什么事？”
    裴成渊一顿，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时念睁着美眸，一脸的好奇。
    秘书忍不住想笑，但他的职业素养让他不敢笑，也不能笑。
    “快过年了。”裴成渊想到一个借口：“爸他很想顾嫣那丫头，今年过年如果可以，你和顾妄、顾嫣一起过来。”
    距离过年还有二十来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也不知道到时候剧组能不能抽身。
    “好，我会转达。”时念点了点头。
    “上次宋佳音网暴我那事，谢谢你。”
    她顿了顿，接着道。
    现在对裴成渊的感情挺复杂的。
    他们没什么太多的交集，其实感情也不深。
    以前碍于他的身份，她对他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
    后来他说要跟她结婚，她不愿意，两个人的关系就此变僵。
    “做不成夫妻，那也得做家人不是？”裴成渊看出了她的顾虑。
    “当年我妈没有害死顾姨，这其中有误会。顾妄顾嫣一直恨着我妈，始终不肯认祖归宗。”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从中斡旋，让一家团聚，这是父亲的余生所愿。”
    裴成渊循循善诱着。
    时念的秀眉深拧。
    “今晚的事不要和顾妄顾嫣说，就当做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会找到当年的证据。”
    时念下车回到别墅后，一直在想裴成渊说的话。
    她来到阳台，红旗轿车缓缓驶离。
    犹豫了很久，她给裴成渊发去一条消息：如果真的是为顾妄和阿嫣好，那我答应你，大哥。
    轿车里的裴成渊看着‘大哥’两个字，眸光凝聚，冷嗤一声。
    他可不想做她的大哥。
    他把板蓝根捏得很紧，仿若那是比奇珍异宝还珍贵的东西。
    “咳咳咳……”他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感冒也挺好的，至少有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