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御大厦在义城的市中心。
两辆黑色轿车驶入地下车库,视觉上滑行的轮毂骤然停下。
安硕从领头车辆的副驾驶座上走了下来,他稍稍弯腰,伸手打开后座的门。
总裁办公室里已经候着几个人,是染御总部的老部下。
安硕和梁安青先跟会客区的几个人打了招呼,然后按部就班地去处理一些琐碎的办公室杂事。
正卿看也没看那些人,直接问梁安青:“阮叔没来?”
梁安青赶忙走到他跟前,照实回答:“他说身体抱恙。”
正卿端过安硕递过来的茶杯,轻描淡写地说:“他这个年纪,确实只适合莳花弄草了。”
话音刚落,会客区里的那几个人顿时脸色大变。
梁安青扫会客区一眼,立刻意会出傅总的意思,赶忙接上:“行,我叫人再召开几个会议,商讨最佳方案,让阮叔能够好好地享受养花的生活。”
会客区里的那几个人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朝正卿这边走过来。
正卿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口气冰冷:“抱歉,因为路上有点堵,所以晚了一点,各位要是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几个人面面相觑,实在没办法从这句话里听出善意。
阮叔的儿子阮高杰率先走出来,说:“不敢不敢,您是咱们分公司的领头人,我们等你是应该的。”
正卿喝了一口金盏花茶,放下杯子,这才开始正眼看他们,说:“有什么事,说吧。”
……
景熙在杯子里扔进一小撮金盏花,拎起刚烧开的水倒进杯子里。
房间里瞬时漂浮着一股淡香。
周海瑶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吐了吐舌头:“这什么茶啊,好难喝。”
“金盏花,老院长爱喝,我喝了几次后,就喜欢上了。”景熙收回杯子,重新给海瑶倒了一杯水。
海瑶双手抵在凳面上,口气兴奋:“后天就要去古栖园了,听说除了我们台里的,还有很多前辈大明星,你有没有喜欢的明星?到时候我帮你去要签名。”
景熙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的性格挺适合综艺节目。”
周海瑶瘪着嘴,说道:“我也想啊,但是哪那么容易,我们连小透明都算不上,还是先考虑能不能过试用期的事情吧。”
景熙把玩着杯底,端起来喝了一口金盏花。
味道苦涩,
细品后却又带了一丝甜腻,
烟雾缭绕中浮起一张脸,
——脸的主人嘴角含笑,指尖捻着一支笔,轻轻地击打着试卷。
景熙抬手挥了挥,拨弄走一晃而过的纷乱思绪。
海瑶掏了掏口袋,摸到钱包放到桌子上,她一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哎哟,我怎么又把钱包忘记还给他了。”
桌子上是一个s牌钱包,光看皮料就知道价格不菲。
景熙问:“这是谁的钱包?”
海瑶抬起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救你的那个人,他把钱包放在拐弯处那个平台上,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班。”
景熙说:“他叫傅正卿,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上班。”
听到这个名字,海瑶睁大了眼睛。
她伸手抓住景熙的手腕,注意到手腕碰过的地方浮现一丝粉色,心里有些诧异,但傅正卿这个名字的冲击力太大了,她只能先放一边,问:“你说什么,他是傅正卿?”
景熙点头:“嗯,怎么了?跟听到鬼似的。”
海瑶依然不敢相信,重复一遍:“他是染御那个傅正卿?”
景熙说:“应该是吧,我只知道他叫傅正卿。”
海瑶举起手指,在空中晃荡了一会,说:“虽然他没在公开场合露过面,但他在咱们圈内很有名啊,多少有名望的都想跟他攀上关系。”
景熙默默地喝茶。
海瑶左手握成拳头,捶打着右手掌心,自顾自地继续说:“他不会以为是我偷的吧?明天我起床后,不会有一堆人堵在我门口吧?”
景熙起身把茶渍倒进垃圾桶,洗了杯子后回到桌子边坐下。
海瑶抬起手拍额头:“我好蠢,我那时候怎么不还给他呢。”
景熙实在看不下去她自虐的行为,说:“我帮你问问,但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问到。”
她从聊天软件里的联系人里翻出傅正卿的账号,点开他的账号。
自从他离开以后,景熙就再没点开这个账号,也不知道他用不用了。
景熙整理好思绪,把该说的事情尽量言简意赅地用文字表达清楚:【不知道你这个号用不用了,我朋友捡到了你的钱包,想还给你。】
手机里好一会没反应。
抬起头,看到海瑶狐疑的表情,解释一句:“在学校里参加一个辩论比赛时加的,时间有点久了。”
海瑶没有怀疑他们的关系,毕竟景熙也是一副不确定的样子。
这时,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
心脏不由自主地跳了跳,景熙抬起头,和海瑶对视一眼。
海瑶跟她一样,也是一副紧张的表情。
“快打开看看啊。”
景熙划开信息,是傅正卿发过来的,上面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让她放染御大厦前台。”
“他真的是……他真的是染御的那个傅正卿。”海瑶噌地一下跳起来,“你居然加了他号,给我看看他朋友圈,让我见识见识有钱人的日常。”
“没有内容,”景熙见海瑶不信,划开给她看,“可能他屏蔽我了。”
海瑶接过手机:“有横线,他还真的屏蔽你了。正常,他有他的朋友圈子嘛,我们跟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景熙看了一眼时间,说:“我去医院看我哥了。”
医院离她住的地方不远,走路大概十分钟。
她到的时候,她哥又睡了。
张婶走到她身边,用很慎重的口吻说:“李小姐,有一件事,我必须跟你说一下。”
景熙问:“怎么了?”
张婶神情凝重:“金先生说睡眠不好,去看了神经科,医生给开了一个星期的量,我看他一颗也没吃,按照我的经验,他可能有自杀的倾向。”
景熙怔了怔。
张婶又热络地说道:“不过我会努力陪他走过来的,只是跟你说一声,当然如果他醒了,你可以问问情况,毕竟我们只是看护。”
景熙道了一声谢,虽然只是一种感觉,但她总觉得张婶的态度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