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园入口忽然涌进来很多人,有媒体记者,也有不少附近的村民。
傅安硕带的人和他们闹了起来。
竹子编织成的围栏,在众人的推搡下摇摇欲坠。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是不是要包庇凶手?不要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掩盖真相。”有人开始起哄。
其中一个长着蒜头鼻的男人走出人群,站到傅安硕面前,义正言辞:“就是,现在死的是我们村子里的女人,要是不把凶手判刑,以后我们自己的妻子女儿们还敢大白天出门吗?”
“你说谁是凶手?”傅安硕怒目瞪着蒜头鼻男。
“染御集团的二公子傅正卿,我看到他杀人潜逃,从围墙上跳出去了。”蒜头鼻男指着墙壁,“你们故意不报警,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是不是?”
傅安硕双手握拳,骨节发出咔嚓的声响。
眼前这个蒜头鼻明显在带风向,真的很欠揍。
以他的实力,以一打十没什么问题。
“谁说没有报警?”
很婉转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一丝穿透力。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来人身上。
见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蒜头鼻男从鼻尖哼出一口气,口气鄙夷:“你又是哪根葱?”
李景熙不太习惯吵架,她走到安硕身边,捏着手指说:“我是发现尸体的人,我第一时间报了警。”
“你说报就报了。”蒜头鼻男双手抱胸,“骗人的鬼话……”
李景熙举起手机,在镜头面前展示了一遍:“报警时间为七点半,离现在已经半个小时,我七点钟回到云水居,云水居老板和饭店老板都能作证。”
蒜头鼻男放下了双臂,歪着头,不屑一顾:“就算你报警有什么用?你们肯定在现场动手脚了,放我们进去,我们要检查。”
李景熙摇头:“你们不能进去,这么多人会破坏现场。”
“怎么,想包庇他啊?”他上下扫了扫李景熙,眯起眼睛,语气轻佻,“美女,你不就看上傅总的钱么?他给了你多少,爷加倍。”
傅安硕探身抓住蒜头鼻男的领子,盯着他的眼睛警告:“你他妈的再敢乱说话,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嘴巴长我身上,我想说就说。”蒜头鼻男梗起脖子,“她如果不是这种女人,还怕我说吗?”
傅安硕挥起拳头,一拳砸过去。
拳头掠过蒜头鼻男的脸颊,带起一阵风。
蒜头鼻男吓得一哆嗦,差点尿出来。
这一拳头要是砸在他脸上,别说牙齿,就是骨头都没有一块完整的。
李景熙怔了怔。
在她的印象里,安硕是个厨艺一流、喜欢看恐怖片却又怕恐怖画面的暖男,刚才那狠厉的模样着实打破了他的既定印象。
翟子安踱到傅安硕身后,侧头对傅安硕说:“行了。”
傅安硕松了手,面无表情地退到后面,侧头看着景熙时立刻换了一副温和的面孔:“熙熙,没事吧?”
“没事。”李景熙摇头。
蒜头鼻男左右看了一眼,见有摄像头,谅他不敢打人,挑衅道:“我就要说她,怎么,臭女人说不得?”
翟子安走上前,慢条斯理地说:“你刚才不是还在为女人说话吗?怎么转头就开始羞辱别的女人?”他顿了顿,“你确定是在为死者讨回公道,还是夹带私货想达到什么目的?”
蒜头鼻男噎了一下。
一边叫嚣着为某类人争权利,一边又在践踏那一类人,里面混杂了多少私心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警方的到来掀起了新一波的喧闹。
带队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冯睿达,冯睿达跟翟子安打了一声招呼,带着人先进去了。
“女儿啊,你死的好惨啊。”一声嚎哭从人群外面传了进来。
围观人群自动分成了两列,让女人走进来。
女人眼睛红肿,一边哭一边拍着大腿。
丧葬场上很常见的哭法,声音很大,看起来很悲呛,其实说停就能停,到了五六十岁的年纪特别能收放自如。
再疏离的母女关系,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思及此,李景熙盯着她,问:“大婶,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女人稍稍卡顿了两秒,继续嚎哭:“亚芳啊,你死的好惨啊。”
“但死者叫苗青岚。”李景熙好心提醒。
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去去去。”蒜头鼻男挥了挥手,“你来捣什么乱?”
女人很听话地退场了。
李景熙觉得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费尽心机安排如此缜密的计划,怎么最后派一个如此不靠谱的女人过来?
但她从知道正卿失踪以后,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感官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哭声太刺耳,
各种味道太刺鼻,
甚至于花园里的栀子花也显得非常刺眼,大脑里的神经系统一跳一跳的,似乎到了随时要爆炸的地步。
翟子安看出了她的状态,问:“不舒服?”
李景熙老实地说:“有点难受。”
“先回去吧。”翟子安侧头盯着她,“我留在这里处理。”
她走进屋,关上门,回身走了几步,脚上却绊了一跤,她往前踉跄几步,双臂撑着床沿站定。
刚才那一脚,好像是个人。
她扑到床沿打开床头灯。
回头的一瞬间,几乎心脏都快提了起来。
傅正卿半裸着身子,皮肤上有细微的伤痕,裤子上的血迹已经凝结成块。
“正卿,”她冲过去,推着他的肩膀扶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在黑暗中关的太久了,傅正卿一时间有点难以适应光亮,又因为躺在地上睡了一会,所以喉咙有些干。
他咳嗽了两声,身子因为气流涌过剧烈地抖动。
李景熙力气小抱不住他,跟着他一块倒在了地上。
她挣扎着起来,先去倒了一杯水,回到他身边后重新扶他坐起来,喂他喝了两口水。
她的眼圈有点红。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正卿如此狼狈,
他从容不迫的外衣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撕破,
人们以为他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殊不知温室里的实验条件比外界还要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