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故事,你认为该怎么发展?”俞阳晖忽然停了下来。
“我知道,”陈书语的兴致已经被俞阳晖提了起来,出于职业本能,她喜欢挖掘人物身上背后的故事,“你肯定了云水居老板的人品,然后又特意提到了亚芳和苗青岚是一个学校,所以,苗青岚因为妒忌,污蔑亚芳和云水居老板的关系,亚芳不堪重负,走上了和你爸一样的路。”
虽然很黑,俞阳晖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还挺会编故事。”
陈书语最讨厌别人说她编故事,怒不可遏地说:“你神经病,是你先开始讲故事的。”
俞阳晖低低地笑了一声,口气阴森:“别乱骂人。”
漆黑的环境里,他的声音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
陈书语有一瞬间被吓懵了,但她到底是经验丰富的主持人,很快反应过来:“咱们别因为一些旧事吵架了,当务之急是等李景熙过来。”
提到李景熙,她的表情阴沉下来,“我今天肯定不会再让她出去。”
“目光短浅果然会导致一个人腐化,堕落,因为身处于同类之中,而对道德败坏和虚假淫乱视若无睹,”俞阳晖忽然站起身,拍了拍有些酸的腿,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你们全部有罪。”
陈书语也跟着起身,怒骂:“你也有资格说这些道貌岸然的话,你别忘了,婚内出轨的人是你。”
俞阳晖轻笑起来:“谁跟你说我结过婚了?”
陈书语咕哝着:“你每次上节目都要戴戒指,你跟苗青岚经常成双入对,所有人都在传你英年早婚。”
俞阳晖的反应已经慢慢超出了陈书语的心理承受能力,她刚才还满心期待两人一起把李景熙推进地下河里,可是现在,她已经越来越没谱。
“一切都是外面人传的,不是吗?”俞阳晖叹惋一声,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你刚才都说了,我犯不着为了一点仇恨心理赌上自己的终身幸福,所以,我为什么要娶一个仇人?”
陈书语不死心地想把他们绑在一块:“但是暗语里用了‘你们’两个字,如果我出事,你也逃不走。”
“收到暗语的是你,不是我。”俞阳晖摇头,“‘笑面般若’惩罚的都是有罪之人,苗青岚有罪,你和范萱茵也有罪,姓傅的更是罪恶滔天。”
说到最后四个字,俞阳晖几乎咬牙切齿。
陈书语的心脏猛然揪紧,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算了算了,现在不是我们互相指责的时候。”她软下身段,第一次用讨好的口气跟俞阳晖说话,“你没结过婚更好,我家里那一关就容易过了,我妈一直嫌你是结过婚的,不太同意。”
俞阳晖感觉自己听了一个非常可笑的笑话,不由地在心里冷笑。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的心事被人洞悉了,寂静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了清晰的嗤笑声。
“你们用了哪一条来判定我们有罪,而且,又有什么资格判定我们的罪。”
俞阳晖错愕,他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适应了洞穴里的黑暗以后,他能依稀看到黑暗中晃动的影子。
为什么他没有死?
他的脊背一阵发凉,身子也僵住了。
陈书语先他一步问出口:“傅总,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跳海了吗?”
“老天爷看不过眼,让我活下来了吧,”傅正卿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姿势很轻松,口气更是温和,“你们要是想讲故事,请继续。”
李景熙的脚步顿了顿。
从她听到俞阳晖和陈书语的聊天声音后,她一直无声无息地走着。
陈书语竟然生出了要除掉自己的心思,一开始,她以为俞阳晖和陈书语两个人合谋,但听到后面,她明白了这两个人的目标并不一致。
俞阳晖一门心思要除掉的只有苗青岚,他口中的‘笑面般若’要除掉的则是陈书语。
理由恐怕就是他们认为陈书语有罪。
\\u0027笑面般若\\u0027从各种线索中找出连接点,让各方势力互相拉扯维持某种微妙的平衡,以达到除掉目标人物的目的。
苗青岚之死引出正卿之死,正卿之死引出陈书语之死,陈书语之死引出李景熙之死。
正卿还活着,显然打破了这条食物链。
俞阳晖稳住心神,双手插兜,尽量保持着他平日里的风度:“杀人犯还活着,这叫苍天没眼,可笑。”
“让你失望了,杀人犯这个名号不会落到我头上。”
俞阳晖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冷笑:“确实,罪恶之徒又怎么会承认自己有罪,人在临死前,总会‘回光返照’,你还是乖乖地在这里等着吧,我已经让人通知警察和村民过来。”
\\\"我也正想这么做,但在这里待了两天,手机早就没电了。\\\"傅正卿彬彬有礼,“云水居后面隐藏着这么大一个岩溶洞,这个秘密确实应该公布出来,等我回去了,我们公司会跟村长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开发出来当旅游景点,惠及村民的事,相信他们很乐意配合。”
俞阳晖硬挤到牙缝边的冷笑收了回去。
虽然傅正卿的话语里没有半个狂妄的字眼,可是整句话下来就是给人一种嚣张跋扈的感觉。
还真是小瞧了这位二世祖。
任凭傅正卿再厉害,俞阳晖不信他能够抵挡住一会的攻势。
李景熙蹲在石头旁边,抬手拉了拉正卿的裤腿。
傅正卿垂下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没有戴假发,熟悉的触感让他心情安定。
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纷乱的脚步声是村民,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则是警察。
李景熙有些茫然地蹲着,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大场面。
随着声音的靠近,明亮的光线也在不断地往他们这边推进,李景熙抬起头,刚好看到正卿垂头看着自己。
昏暗的光影里,正卿的面容有些模糊,眼睛里的那一抹影子却是清晰可见。
她担心地说:“一会要是失控,怎么办?”
“不会,”傅正卿笃定地回,他扫了一圈有些狭窄的空间,补充一句,“势均力敌,怎么会失控?”
李景熙明白了。
悬崖上那一次,警察和村民的人数相差太多,而且,正卿也没有得到警方的信任,但是这个位置,空间狭窄,警方和村民只能进来一部分人。
在维持人和人之间的平衡关系上,正卿作为公司总裁自然有丰富的经验,他清楚地分析出自己眼下的处境,把所有情况算计到最有利于他处理的局面。
除了表面上的数据测量,人心显然也是他计算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