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已知的线索中,假设得到的结果,”李景熙出声,“没有事实依据,不用放在心上。”
“明白,但是……”
“抱歉,我不得不先打断你,”李景熙朝他投过去歉意的眼神,“我们可以以后讨论这个问题吗?”
杰森下意识点头。
“我的朋友昨天傍晚进来,到现在没出去,”李景熙重新扫视书房,“当务之急,我要先找到中转站。”
“原来是这样,”杰森也扫视一圈 ,问,“你说的中转站,在这里起什么作用?”
李景熙问:“你玩过角色类游戏吗?”
“平时不太玩。”杰森回,“但大概知道怎么操作。”
李景熙说:“游戏人物找到中转点,可以切换到另外一个游戏场景,这里比游戏麻烦一点,需要找到触发中转站的要素。”
杰森心里颇为惊讶,但没表现出来。
回想起光影变幻的神奇一幕,接下来不论再遇到什么古怪事件,他也能比较坦然地接受。
他问:“也就是说,这些要素跟我房间里的物品有关联。”
“应该是的,”李景熙说,“我绕房子走了一圈,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我想中转站肯定在屋子里面。”
“明白了,”杰森说,“这屋里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家具和物品的摆设跟我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一样,我搬走以后,艾琳把我的东西收起来了,再是事故发生后,我清理了一部分。”
李景熙想了想,她伸手进口袋,从里面摸出那张a4纸,一边展开一边说:
“今天凌晨我进入过这个屋子,有两个地方不太一样,一个是一楼入口处的酒壶,另外一个是你的壁毯。”
她把纸张递过去。
杰森接过纸,垂头看着:“酒壶的款式变了,上面多了纪念语,壁毯变成了艾琳喜欢的风格。”
李景熙想了想,问:“酒壶和壁毯都是你创造出来的吗?”
“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酒壶不属于我,”杰森说,“我不喝酒,艾琳也没有给我送过酒壶。”
说完,杰森愣了一下。
李景熙也是一怔。
混乱思绪在意识深处交织,构造出一种‘狗血’的三角关系。
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人,会是书店老板吗?
听正卿的意思,书店老板既喝酒又抽烟。
从书店墙上的照片判断,老板跟艾琳的关系不一般,如今又出现了一个酒壶,酒壶的纪念语用上了‘husband’这么正式的称呼。
难道说,酒壶是艾琳准备送给书店老板的?
这……
上下一联系,不用说的太明白,他们都能猜到这背后发生了什么。
眼下这情况,她是要跟杰森继续讨论,还是含糊其辞地混过去?
室内短暂陷入寂静。
杰森看她一眼,见她有些为难的样子,主动提起:“情况应该就像我们判断的一样。”
李景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这件事,”杰森收起a4纸,递给她,叹息地说:“因为事关我和艾琳的隐私,我本来不想说。”
李景熙接过纸,放回口袋。
杰森背光而站,原本有些下垂的唇角,轻轻展开:“我跟艾琳做过一个口头约定,只要她找到另一半,我们的关系立刻结束。”
他顿了顿,声音微微低了下去,“看起来,她好像找到了,只是我没来得及发现。”
李景熙细细咀嚼两下,杰森最后一句话,似乎多了那么点惆怅和怀恋。
她问:“你还是爱她的?”
“爱?”杰森突然一下子变得有些颓然,眼中的光芒也消失了,“我不知道。”
“每天都在身边,我有时候会忽略她的存在,跟她争吵的时候,甚至感到厌烦,现在了解到一点点真相,心里忽然产生一丝微妙的想法,好像心底的‘深情’,在此刻到达巅峰。”
他喃喃低语,“这应该算不上爱,只是一种不甘心吧。”
李景熙明白他的意思,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些事情是她从来没经历过的。
在没走到类似的人生路途时,她是不大可能去考虑关系中出现的特殊状况。
“艾琳的死亡,成了我和她思想交汇的重要节点,”杰森看着壁毯,又看向她,“这个结论对你有帮助吗?”
“我……我想是的。”李景熙迟疑地说。
理论性的结论,对眼下的情况能起到什么帮助呢?她需要具体的操作步骤。
杰森想了想,又说:“如果我们在思想分歧的时候,双方都往后退让一步,结果会不会比现在好一点?”
他顿了顿,“让关系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新的阶段,”李景熙重复呢喃,忽然想到了什么,“酒壶和壁毯分别代表了你和艾琳在思想上的分歧点,如果把两样东西联结到一块,是不是意味着进入新的世界?”
杰森没有迟疑:“我去把酒壶拿上来。”
很快,酒壶也到了二楼,杰森试着把酒壶放到壁毯的不同位置。
房间里没有任何变化。
李景熙提议:“要搭配那句话吧?”
杰森一边举着酒壶一边说:“our love is forever always,husband.”
李景熙目不转睛地看着壁毯,可惜,期盼的结果没有发生。
杰森看她一眼。
李小姐也看过来,眼神里充满疑惑,梳成马尾的长发在肩头摆动两下,她问:“怎么了?”
“我再试试,”杰森心有触动,再次看向壁毯,说,“our love is forever always,my wife.”
阳光从他们所在的空间慢慢收回,壁毯被染成黑白两色,一只活灵活现的仙鹤迈着优雅的步子款款走来。
大片红色扑面而至,舞台灯光笼罩偌大的空间,一排一排座椅出现在面前。
冷色调逐渐被暖色慢慢取代,巨大舞台在椅子尽头一点点出现。
帷幕缓缓拉开,露出一个清晰侧影,来人半挽发髻,残余发丝披在身后,那是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孩。
女孩手举三尺剑,身披青色斜襟袍,腰系蹀躞带,踩着鼓点走向舞台中央。
情况转变太快,两个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于是不由自主坐到椅子上,成了这里仅有的两名观众。
锣鼓声从远方传来,曲声婉转悠长。
李景熙侧耳倾听,却在里面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率先说话的是顾医生:“怎么又来了。”
长叹一声后,他问,“你们还有力气应付吗?”
半晌,没人出声。
“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章哥终于说话,声音轻飘飘的。
“这一次我去吧,”艾德出声,“说不定只要我过去了,大家全部都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