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位年轻的天子面容俊朗,脸上始终洋溢着温和而亲切的笑容,对于孙传庭刚刚所说出的那些略带气恼的话语,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之色。
看到这一幕,魏忠贤心中不禁猛地一震。这孙传庭乃是皇帝的心肝宝贝!
其他人或许因为忌惮皇帝而不敢轻易去招惹孙传庭,但他魏忠贤可不一样!
今天就要碰碰皇帝的这个宝贝疙瘩。
毕竟,他也是得到崇祯皇帝宠信的大太监,又何须惧怕孙传庭呢?
想到这里,魏忠贤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今日,他魏忠贤就要依仗着其身为皇帝身边财神爷的尊贵身份,无论如何都要对那位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陕西巡抚加以冷嘲热讽一番。哎呀呀,可别忘了,待到明年,此人便会荣升为三边总督啦!
此时此刻,恰好有这么一个绝佳的契机摆在眼前。一年的时间,他魏忠贤在江南一带可是将所有的士大夫以及那些饱读诗书之人全都给彻底地得罪光了,也不差孙传庭这一个!
所以啊,今儿个好不容易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定要当着崇祯皇帝陛下的面儿,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他作为一名出色家奴所特有的非凡风采来。
就在这时,但见那位老态龙钟的太监活脱脱如同一只年迈的老鸨鸟儿似的,先是发出了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嘿嘿冷笑之声。而伴随着这阵刺耳笑声戛然而止的瞬间,从魏忠贤口中吐出的话语,简直犹如一把把能够直刺人心窝子的锐利长剑一般。
只听得他阴阳怪气地说道:“嘿嘿嘿,孙大人呐,您可当真是位了不起的巡抚大人哟,不不不,应该说是即将走马上任的总督大人啦!
瞧瞧您这副自吹自擂的模样,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天下为公,绝不存有丝毫私心杂念之类的漂亮话儿。
仿佛这一屋子的大人们加起来,都远远不及您老人家的一根小手指头那么厉害呢!”
魏忠贤阴沉着脸,目光紧紧地盯着孙传庭,眼见着对方似乎又要开口反驳,他赶忙抢过话头继续说道:“哼!其实啊,您这位孙大人在陛下面前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将那一番话说得犹如天花乱坠一般,所依仗的无非就是自己在陕西剿灭那么一点儿流寇的微不足道的小功劳罢了。可是您瞧瞧在场的诸位大人们,哪一位的功劳不比您大得多呢?”
说到此处,魏忠贤故意顿了一顿,然后用手指了指坐在首位的首辅黄大人,提高了声调道:“就说咱们这首辅黄大人吧,人家可是与英国公一同有着保驾护持陛下顺利登基的不世之功呐!这份功绩,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比得上的哟!”
紧接着,他又看向一旁的次辅韩爌,满脸谄媚地笑道:“还有咱们这位韩大人,那可是历经四朝的元老重臣啊!他老人家在内阁之中堪称定海神针般的存在,有他在,朝堂之上才能安稳有序。”
随后,魏忠贤的目光转向了军机处的李邦华,竖起大拇指赞道:“再看看李大人,人家尽心尽力地整顿京营,使得陛下的神机营焕然一新,如今这京城可谓是固若金汤啦!如此大功,实乃令人钦佩不已呀!”
魏忠贤就这样好一通夸赞,将在场的文官们几乎都褒奖了个遍之后,突然话锋一转,再次将矛头直直地指向了孙传庭。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嘲讽道。
“而您呢?不过是一个来自山西的吝啬小气鬼,还是保安州的落魄军户出身。
您这突然间骤然登上高位,怕是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吧?
竟然还敢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整日里自我感觉良好得很呐,但说到底,您跟咱家我一样,都只不过是皇爷脚下的一条走狗罢了!”
“走狗!”这两个字从魏忠贤那阴鸷的口中吐出时,犹如一道惊雷划过朝堂之上,群臣们皆不禁纷纷侧目。就连一向以沉稳着称的孙传庭,此刻竟也被这般羞辱地骂作狗,其余众人心中暗自思忖:自己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啊。
只见魏忠贤眯缝着那双狭长的眼睛,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继续不紧不慢地道:“要说区别嘛,咱家不过是一条年事已高、行将就木、快要不中用的老狗罢了;而你呢,则只是一只刚刚学会龇牙咧嘴,尚需他人教导如何下口咬人的小狗崽子罢了。嘿嘿,咱俩如今可不就是狗咬狗一嘴毛么?又何必再区分什么内与外,更无需讲求什么一团和气啦!”
要论起撕破脸皮、像那市井中的泼皮无赖般肆意辱骂他人,即便是将十个孙传庭捆绑在一起,怕也是远远不及这位早年混迹于街头巷尾、专靠耍横撒泼为生的魏忠贤呐!
“你……你……你!”孙传庭气得浑身颤抖,脸色涨得通红,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瞪大双眼,怒视着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阉人,胸膛急剧起伏,仿佛随时都会炸开一般。
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怒火,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你给我滚!滚滚滚——”此时此刻,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孙传庭已然全然忘却了此处乃是庄严肃穆的军机处,亦顾不得自身形象和身份地位了。
只见那孙传庭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嘴唇因愤怒而剧烈颤抖着,原本还算白净的面色此刻已变得乌青一片,浑身上下更是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来!
这股怒气仿佛将他整个人都点燃了,刹那间,他竟好似化作了雷部天尊降临凡间,口中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咆哮之声,那声音犹如九天惊雷,响彻整个军机处。
若不是身旁的李邦华等一众大臣眼疾手快,死死拦住了几近暴走的孙传庭,恐怕此时这位怒不可遏的将军早已不顾一切地冲向魏忠贤,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