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一拍额头，“我居然忘了。”
    萧妙荞萧妙莹如今跟着周佑宸，想托长公主帮忙， 两姊妹说话自然比萧家女眷更容易些。
    “荞儿的婚事有着落了？”苏慧茹端茶盏品茗，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是啊，她与华公子颇为般配。”蔡氏一笑，华耀给出的承诺让她满意，而且，华耀一表人才，日后前程似锦，她的女儿不会受委屈。
    苏慧茹闻言，似是不经意地提及，“萧家与太皇太后娘家结亲，这会不会有点不妥？”
    “有何不妥？”蔡氏不解，“华家门第其实不如萧家好，我的女儿嫁入华家，华家上下谁敢小看了她？”
    萧妙荞有县主之名，华家满门都没有几个比她品级高的，华太后又是威严严肃的长辈，久居深宫，注重规矩，萧妙荞非必要时与华太后交集不多。
    既然如此，萧妙荞选择华耀，这门亲事反而不会有太多的麻烦。
    “荞儿好歹是县主，真要选仪宾，何必选华家的公子？”苏慧茹放下茶盏，神色平和，语气坚定，“若不是太皇太后在，华家早已没落。华公子再好，但他的兄弟姊妹都要照顾 ，长此以往，如何是好？”
    华耀不是嫡长子 ，可他有一大帮亲戚，关键是一个比一个事多，这样的人家，真心不能算是良配。
    “大嫂所言非虚。”原本蔡氏非常看重这门婚事，不过经苏慧茹一点醒，这会儿爱女之心占据上风，不免担心起来。
    她的宝贝闺女，咋能给这户人家当吸血包？
    思及此，蔡氏换上另一副口吻，淡淡道，“那华公子到底也是人才，我的女儿喜欢他也就罢了，他要有心，今后先看着吧。”
    萧家门风清正，最重名节，萧家这一代总共只有两个姑娘，自是如珠如宝。
    华耀给出的承诺诚然很诱人，不过萧家养得起两个姑娘，萧氏祖先里又不是没有终身不嫁的女子，华耀再好，也好不过萧家。
    一边的王氏则道，“二嫂，依我看，华公子对荞儿有心，荞儿也喜欢，不如给他时间 。若是高中，就应允婚事。”
    眼下华耀只是秀才功名，真论品级，那是不如萧妙荞的。
    “是啊，急不得。”蔡氏眉头一松，“荞儿跟着长公主愈发懂事，我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那个华公子，慢慢看吧。”
    这年头大户人家的公子谁不是成亲前就有通房侍妾的？萧家人口简单，夫妻和睦，通房侍妾的存在近乎没有，萧妙荞萧妙莹受其影响，也希望找到一个对她们一心一意的夫君。
    只不过 ，做得到的人太少太少，华耀给出了许诺，能不能做到是未知数。
    “说起来，莹儿和罗将军那边还好吗？”不想多提萧妙荞的亲事，蔡氏转过头操心起萧妙莹和罗秉晟的婚约了。
    罗大将军府出身够高了，罗秉晟年纪轻轻便是这般战功，明显将来只会越来越好，当女婿不成问题。
    萧妙莹若真与罗秉晟在一起了，反而弥补了当年罗大将军与萧言白无缘结为翁婿的遗憾。
    当然，这只是一点，最重要的是两个当事人对彼此有意。
    王氏浅笑，“罗大将军非常重视，先前请了罗侍郎夫人过府一叙，我和罗夫人交流过后，都十分赞同这门婚事。”
    文武相轻什么的不算大问题，宫里皇帝陛下也派人试探过口风，皇帝陛下也很重视这门婚约，要真成了，萧家与罗家彻底捆绑一起，今后罗秉晟与罗家众人都能派上用场。
    依照罗展朱氏夫妇的意见是，罗秉晟和罗秉昭的亲事可以定下，但成婚未必要那么早。
    罗秉昭承蒙华太后懿旨赐婚，与晋王周益谦有了婚约，至于罗秉晟更不用急了，横竖他有了心上人，对方也想多陪陪父母，干嘛非得那么快成亲？要知道，晚点成亲利于身体 ，也能在日后的生育里少承受风险。
    蔡氏听完后深以为然，“罗大将军为人豪迈，他的孙子不差多少 。弟妹觅得佳婿，也是好事一桩。”
    “哪里？嫂子也有一个乘龙快婿。”
    王氏和煦一笑，尽在不言中。
    等萧言白回府之后，苏慧茹如往常那般和他大致说明了一下府内外发生的大小事，顺带将萧妙荞萧妙莹的婚事提了一嘴。
    萧言白眉梢一动，“居然是罗大将军的孙子。”血缘上来论罗秉晟罗秉昭都不是罗展的亲孙儿女，不过他们改姓为罗， 自是称呼罗大将军一声祖父。
    苏慧茹面上感叹 ，“罗将军一表人才，又战功卓着，莹儿心仪罗将军，这门婚事若能成也是好事。”
    萧家出了将军夫人，虽然有点麻烦，不过称得上一句门当户对，况且周佑楷周佑宸必然乐见其成萧家的小姐成为心腹大将的妻子。
    萧言白嘴角微弯，似是在笑，但笑容没有温度 ，“我们萧家也终于要有一个将军夫人了。”
    “言白莫非是以为莹儿当将军夫人不好吗？”苏慧茹明显察觉得出萧言白的真实态度，似乎他不是很赞同与罗大将军府联姻。
    跟萧言白当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他有何想法，苏慧茹总能心领神会，不过这一回，苏慧茹实在是搞不清楚萧言白此举何意。
    ——能与罗大将军府结亲，此乃多大的好事！
    “以前萧家的祖宗也娶了一位将军的女儿，祖奶奶巾帼不让须眉，辅助祖宗守住萧家，这段历史你应该清楚的。”萧言白说起这段萧家往事时，面色严肃。
    华州萧氏历史悠远，自打大雍建国伊始便已扎根立足，萧家的祖宗曾官居宰辅，是毋庸置疑的书香门第。
    萧家在周景湛朝被打压也只能让萧家避其锋芒，回老家教书，更多的也做不了。毕竟萧氏一族虽说清贵，但也并非权倾一时的大人物，特别是萧家老爷子去世后，萧家一下子失去主心骨，更要韬光养晦。
    而今萧家看似蒸蒸日上，富贵盈门，不过跟当年萧家的鼎盛时期一比，明显存着天堑之别。
    那位老祖宗是真真正正将萧氏一族带上巅峰的传奇人物，老祖宗的妻子也是个中翘楚，智勇双全，堪称天作之合。
    苏慧茹经萧言白提醒，从脑海里搜刮，记起了这段故事，不由得面上一紧，“夫君可是以为，莹儿和祖奶奶很像？”
    “情之一字看缘。 ”萧言白没有回答苏慧茹的问题，他今日一回府，简单用膳沐浴过后，便亲自去了书房了。
    在书房，萧言白没有处理事务，反而是拿出一幅画像若有所思。
    这张画像上画着一位身着月牙白裙的年轻女子，只见她柔情绰态，清素若九秋之菊，仪态柔顺，并且周佑宸在场的话必当惊叹不已，只因画像上的女子居然和曾经她所得到的蝴蝶玉坠折扇扇面上所绘女子的容貌有七成相似。
    “凤凰，真主，天下……”
    这声呢喃消散在大雍盛京的黑夜里，注定无人知晓。
    “这个人……”
    周佑宸微微吃惊，与当初看到的乔筠画像很像，而且也和丹若长相相似。
    “隐族当年也曾风云一时，”曼丹低声道，“隐族圣女乔筠在前朝曾手握大权，让隐族走向鼎盛。”
    乔筠在正史中记载不算很多，甚至有点语焉不详。这诚然是乔筠作为女子很难在传统史官的笔下有专门立传的偏见思想作祟，更多的也是隐族在传说中的形象使然。
    隐族，又被时人称之为天族人，并且在前朝被冠上魔族的外号。
    隐族人身负异能，传闻中能召唤神兽，又能指挥动物作战，与上天沟通，而且每一任圣女容貌出色，体质独特，号称得之可得天下。
    乔筠身负使命，前往前朝京都来寻找明主。隐族一直躲在暗处不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大众面前，而乔筠不同，兴许是她初出茅庐，也许是她最具天赋，总而言之，容色美丽的乔筠开始频频出入皇宫，博得了一众男子的爱慕。
    前朝末代皇帝是其中之一，这个皇帝其他方面别的不提，就仅仅论对乔筠的上心重视程度来说，确确实实是用情至深了。不仅是许她高官，同时也力排众议，任用了很多隐族人，甚至给隐族姑娘和皇族成员好几次做媒。
    乔筠和这个皇帝之间没有多少浪漫故事，虽然他们在笔记野史小说里写尽了各种风流故事，不过在周佑宸看来，这些传闻不可信，那纯粹是乔筠失败、前朝灭亡后刻意编造而出的段子，换而言之就是出于政治观念下创作的笔记故事。
    和乔筠关系最近的人，莫过于是西燕开国皇帝。这个皇帝很有意思，他当年仰慕乔筠，几次三番表现出自己的诚意，乔筠无动于衷，反而唆使前朝皇帝斩杀西燕皇帝。
    这样一来，乔筠不可能去西燕，但也让乔筠在前朝覆灭后下落不明，时至今日仍是未解之谜。周佑宸去过西燕一趟，查访过一些资料，倒是对乔筠的下落有了眉目。
    乔筠和好几个贵族男子传过绯闻，更不用说她在前朝兴风作浪，一度引得国破家亡，她在野史里堪称是红颜祸水的存在了，所以也不能指望她在正史里有任何正面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