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和平饭店龙凤厅，在豪华的包间坐了下来。
侯公子将菜谱推到了乔雪菲面前，微笑说：“雪菲，点菜啊。”
乔雪菲略有慵懒看着菜谱：“八宝鸭、响油鳝丝。”
然后，她将菜谱推给了我。
我点了尚海红烧肉和红烧鮰鱼。
柳如烟轻皱眉头：“怎么都是红烧，你对我有怨念，想红烧了我？”
“老布，你误会了。”
“唐海潮，你称呼我什么，你知不知道老布是什么意思？”
柳如烟很气恼的看着我。
侯奇的脸色几乎无法形容。
我一个恍惚，苦笑道：“对不起啊，嫂子。我刚才一直在想尚海方言，不小心说出了老布。”
柳如烟气得拍桌子，还要继续针对我。
侯奇给了她一个眼色，笑道：“巨浪，柳如烟是我的老布，不是你的，但我原谅你了。
巨浪，你很帅，很魁梧，我对你的印象非常好。我还是个少年的时候，经常幻想自己将来能长得很帅，个头一定要超过一米八。
可是十八岁那年长大了一米七五，后来我就没长身高，每次照镜子也会发现，自己不是那么帅。身边的人一直安慰我，说男孩能长到二十五岁，后来那几年，我一直期待自己长高。”
侯奇这么坦诚。
我必须想好了，怎么去接话。
我不能说，不破处，就能长到25岁。
我只能说：“世上帅哥很多，虽然在街上逛，就能看到不少长得不错，身材魁梧的男人，但是比起段位来，有几个人能与侯公子相提并论？
在尚海滩，侯公子能呼风唤雨，我来了这里，最多只是过江龙，需要你罩着我。”
我说出了这番话。
侯奇、柳如烟看起来都很享受。
乔雪菲和芭莎，应该也很认可我的发挥。
“芭莎，你点菜吧。”
如果我不这么说一句，侯奇和柳如烟很可能剥夺了芭莎点菜的资格。
毕竟，芭莎只是乔家一个保镖。
芭莎看着菜谱，微笑说：“水晶虾仁。”
侯奇拿过了菜谱，加了三道尚海风味的海鲜，柳如烟又来了一个咖喱牛肉汤。
到了点酒水的时候，柳如烟脸色很暖看着我：“坐在和平饭店龙凤厅，就很容易想到杜月笙，你知不知道，杜月笙喜欢喝什么酒？”
“这个……”
明知道柳如烟在刁难，我也只能与她谈论江湖，“据我了解，杜月笙虽然不是滴酒不沾，但也不算酒鬼，他喝酒并没有特殊癖好，平日里喝酒不挑剔，只有特殊节日才可能用特殊的酒水烘托仪式感，比如端午喝雄黄酒。”
“可以啊，有点江湖的意思了。”
柳如烟嘴唇微翘，别样眼神看着我，“杜月笙说过，做人有三碗面最难吃，知道是什么吗？”
“炸酱面，刀削面，拉面。”
“哈哈……”
柳如烟花枝乱颤，一直笑出了泪花。
在幽默之后，我不能够让自己过于无知，继续说：“人面，情面，场面。”
我和柳如烟很活跃。
乔雪菲和芭莎却很平和。
至于侯奇，脸上甚至有了酸溜溜的小家子气。
不需要别人将柳如烟拽到怀里，哪怕谈笑风生久了，他也会吃醋。
侯奇做主点了张裕干红，说道：“这酒不昂贵，但是好喝。酒水不在于价钱，更在于味道。”
乔雪菲接话说：“这就好比女人，不在于出身，更在于姿色与韵味。当年，哪怕地位很高的人，都有可能去十里洋场烟花地逛一逛。”
“菲姐，说的好。”
侯奇脸上的小家子气不见了。
在尚海滩，他是能够呼风唤雨的大公子。
可是见到了京城乔雪菲，他也必须准确给自己定位。
如果乔雪菲怒了，甩手给他一个耳光，他是不敢还手的。
如果侯奇与乔雪菲发生了互殴，等他回家之后，家人会让他跪在地上。
陆续上菜。
我们吃菜喝酒，谈笑风生。
和平饭店负责人带领几个高管赶来，送上了非常高端的酒水。
要给侯公子面子，更要给京城乔小姐面子。
“乔小姐，有什么要求，您尽管吩咐。”
“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我住在和平饭店期间，不希望被打扰。”
“明白。”
负责人很恭敬，然后带人离开了包房。
话题发生了变化，侯公子提到了黑道少爷西门飞。
“雪菲，一直到今天，阿飞对你的误会还没有化解，而前不久，你又得罪他了。
比较实力，他与你至少差两个档次，可阿飞那个混蛋善于与人争斗，他一直闹，你也很不痛快啊。”
乔雪菲给嘴里放了水晶虾仁，慢悠悠吃着，无所谓说道：“清者自清，阿飞的女人洛海淑失踪，与京城乔家没关系。
当初我好心约洛海淑打牌，她在赢了钱的情况下，忽然发疯，摸出一把匕首朝着我刺过去，如果不是芭莎反应够快，拦截了她，那么我的脖颈岂不是要多个窟窿？
当时我都懵了，一直以来，关系那么好，怎么忽然对我动刀子。遗憾的是，还不能我问清楚原因，两天后，洛海淑就失踪了。这都快三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乔雪菲说起了她和尚海黑道西门飞、洛海淑的恩怨。
我只能安静听着。
因为这些事，我一点都不了解。
侯奇释然笑着：“洛海淑应该是没了，也许死在了仇人手里，也许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就事论事，如果阿飞想从你的公司拿货，给他就是了。别的贸易公司可以从你手里拿货，负责分销，阿飞怎么就不行？”
“公司不是我的，是唐海潮的。要不然，怎么会叫巨浪贸易公司？
以前，唐海潮对尚海这边的情况不了解，这次我带他过来，就是为了介绍你们给他认识，让他熟悉尚海的人脉。
巨浪就在这里，让不让阿飞拿货，他说了算。”
乔雪菲说话的时候，抱住了我的胳膊，亲了我的脸。
侯奇和柳如烟就那么看着，都是有点愣神。
柳如烟唇齿含笑：“雪菲，你和巨浪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那是。”
乔雪菲妩媚笑着，“我出钱给他开公司，出人脉给他赚钱的渠道，可巨浪贸易公司的确是他的。”
再次碰杯后。
我问道：“西门飞什么情况，习惯走私，所以怕他坏了巨浪贸易公司名声？”
乔雪菲笑道：“巨浪，你说的没错，阿飞旗下的贸易公司，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走私勾当，好像没做过什么正经生意。
如果涉及到了进口电器，阿飞那边都是水货，组装货、翻新货。
比如，一个很小的进口随身听，机身、口香糖电池、耳机可能都是分开运回的。偷税漏税，没有售后。
巨浪贸易公司却很正规，都是行货，品质高，全方面对合作公司负责。
如果让阿飞拿货，他会把我们的好东西跟他的坏东西混在一起，到头来都是坏东西。如果有人问，他会说，货源是巨浪贸易公司。”
我仔细听着，清冷说道：“不能让阿飞一块臭肉，坏了满锅清汤。我来代表公司做个决定，不给阿飞拿货。”
然后，我看向了侯奇，笑道：“侯公子，你对西门家族肯定非常了解，这么多年，他们靠什么发财？”
“西门家族年代比较久，在尚海乃至国内，东南亚以及欧美，有着非常强势的关系网。
当年，阿飞的爷爷西门斌，和杜月笙、孟小冬的交情匪浅。西门斌名气不怎么响亮，但是在尚海滩，他也是一代大亨。”
我在听着，问道：“抗战的时候，西门斌表现如何？”
“可圈可点，爱国。”
“还好。”
我点燃了一支烟，笑道，“如果生在那个年代，我一定是一代英豪。”
柳如烟很嫌弃的瞅了我一眼，娇嗔道：“唐先生，你很自负呀。如果身在那个年代，你怕不是汉奸？”
“你说什么？”
我忽然就站了起来。
汉奸这种狗屁字眼，对我的刺激太猛了。
柳如烟脸色冷了下来：“怎么，你还想揍我？”
“你是侯公子的老婆，我有点拿你没办法，但凡换个人这么说我，我非要捏扁了他。”
我越是这么说，柳如烟似乎就越是舒畅。
她脸上那种情调，就好像刚做了一个舒服的spa。
乔雪菲笑道：“如果是抗战年代，在座的诸位，谁都有可能是汉奸，唯独唐海潮不可能。
巨浪那么猛，冲锋陷阵敢为人先，基本等不到抗战胜利，就已经是烈士了。也许会留下名字，刻在墓碑上，也许是无名英雄。不管是什么，勇敢的人都很伟大。”
菲姐的话语，让我很悲壮。
氛围到了，我的内心世界炮火连天。
我抱着枪，让敌人无处可逃。
此刻。
去看侯奇和柳如烟的表情，我大概能想到，如果在那个战争年月，他们也不会是汉奸走狗。
柳如烟又开始嘲笑我：“唐海潮，你这人很情绪化，在和平饭店龙凤厅吃个饭，聊起了战争年代，你就脸红脖子粗了。
别人聊起了战争，你就要打仗，如果别人聊起了风月，你要做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
侯奇就一声轻咳，怪自己老布不该对另外一个男人提到风月这样的字眼。
我干脆不用回答了，津津有味品尝尚海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