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温和周嬷嬷在大花园后面的连排房巷子里,遇到了吴家兴。这连排房巷子后面以前是内院小厮护院住的地方,周嬷嬷每次带他去什么地方,喜欢故意带他走这里,这里行人很少,关键是遇不到各房的主子们,为的是少惹他们厌烦。不过自从去年七老爷的三儿子学武归来,巷子后面的大半处房子又重新建造,改成演武场了。
吴家兴之所以会出现在此,是因为他跟着沈辰风来演武场会见沈世风了,吴家兴守在门口便遇到了他们。
吴家兴十分熟络的跟沈温打招呼称他道:“呦!这不是温哥儿吗?他们都说你回来了,我昨儿还不信,今日居然见到了。”
话里行间带了几分轻佻局傲,完全不把沈温当主子看。
沈温懒得打理他,只回头对周嬷嬷说:“你们聊两句,我前边等你。”
吴家兴见他不把他放在眼里,竟叫住他道:“我说十七公子你这架子也忒大了吧,你好歹也吃了我娘这么些年的奶水,害的我从小就身子孱弱,你竟不感恩?你好歹称我一声家兴哥不是?”
沈温笑道:“好说,不就是个称呼嘛,我随便,不过我不能在这个场合叫,我得在我那十几个风字辈的哥哥都在场的情况下叫你,只要他们答应我这么叫就行,怎么样?”
吴家兴眨巴两下眼。
沈温一个巴掌就掴在他脸上,然后笑嘻嘻的拍着他的脸道:“听说你在跟沈辰风做事,你也在他面前称兄道弟?嗯?”
吴家兴是个奴才,从前一惯不把沈温当主子,可是他却不敢这么挑衅,如今听了沈辰风的命令来欺负沈温,但骨子里的奴才性质改不了,被沈温这样一下,他那奴性就出来了,膝盖一软便跪下了。
周嬷嬷她儿子被欺负跪了,心里恼怒张口就要用那些歪理压拍沈温,可是她的意识突然恍惚一片,竟直愣愣的栽倒在地。
咣当一声响,吓的吴家兴赶忙去瞧他老娘,这一瞧不要紧,吴家兴立刻慌了神,爬过去抱起他娘就哭起来,怎么摇晃也不见他老娘醒。
吴家兴哭了两声,无助的看看周围,这才想起还有个沈温在当场。他竟抬手指着沈温道:“是你,是你害了我娘!你还我娘的命来。”
沈温能叫他污了去?他一脚就蹬翻了吴家兴,骂道:“混账东西,你说出来这话来就能害我了?我告诉你,凡事都要讲证据的,指证错了就是污蔑之罪,按律当将你们吴家一家流放边关,你知不知道?”
吴家兴便不提此事,又趴在他老娘身上哭泣。
沈温翻了个白眼烦躁道:“你个没脑子的,还不快背着你娘去看大夫,她这是中风了,她这个年纪中风是最常见,若找个好大夫来扎上两针,兴许还有救,还不快去。”
事情发展到这里,躲在暗处看好戏的沈辰风和沈世风,都因为没有看到想要的效果,感到扫兴。
沈辰风咬牙道:“可恶,又叫他逃过了,这傻子这次回来居然变聪明了,从前从不敢甩手打奴才的,有他那个奶妈子看着,他更不敢坑一声,难道他就不怕我怒了,叫人把他给弄死。”
沈世风不太了解沈温这个人,只是在印象里依稀记得有这么个人,实在是个不起眼的人物。如今看见沈辰风为他动了怒,很是看不起他如此拐弯抹角的行事风格。于是他道:“四哥用的着为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费心思?回头拿把镜子看看你这副辛苦的样子,实在是不值得。”
沈辰风听到这话才消了气,他点头道:“是我错了,他本来也碍不着我的正事,只是昨日看他耍弄大老爷和三老爷,我一时气不过,这才想了些心思要叫他好看。好吧!你我先办正事,至于他,等回头逮住机会再痛打落水狗。”
沈世风听了后摇头道:“不是这个,我是说……既然他活着对咱们家也没什么意义,那就不要叫他碍眼了,咱们满可以把他收拾了。”
沈世风身后站了两个护卫,他指了指其中一个瘦个子的道:“你不是想出人头地吗,用你的绝学阎罗掌杀他,叫我四哥看看你的实力。”那瘦个子立刻领命,只说了声是便去找沈温了。
吴家兴刚刚背着周嬷嬷走了,沈温便感应到一股杀气,他回头看去,果然出现一个黑衣短打的黑瘦男子,鬼魅般站在他身前。
沈温感觉到他置人于死地的果断杀意,她却笑着说:“还没完了是吧?想要叫我吃点苦头可以,不过不可以做的太过分才好,不然的话……我怕整个沈家,都承受不起这之后的后果。”
那瘦子杀意更浓,一点点拉近他和沈温距离。
沈温不禁后退,不过她还是说:“既然都决定要杀我,那何不出来让我见个面,好叫我死个明白。四哥是你吗?还是七叔家的……”
突然,那瘦子暴力发动进攻招式,起手便一掌朝着沈温的脑袋打来。
攻势之猛,令沈温不得不躲闪。沈温跟他纠缠了几招,便趁机欲逃走,那人就在后边紧追不舍。
如此险要的对决下,那看着着急的沈辰风不禁脱口说了句“可恶,这样都没有打在他身上,想不到他不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傻子。”
沈温耳朵机敏立刻捕捉到沈辰风的方位,他朝他们看去,果然看到他们。
不过沈温才不会分心,当前重要的还是先躲为妙,不然的话必会被那瘦子给杀了。
沈温身形灵巧,借着那人袭来的攻势踏上一脚,便跳到了墙头上,一个翻身便跳到了墙头另一处,落地后瞧见是一片密竹林,立刻钻进了竹林。身影渐渐隐没,那人也双脚踏在了地面上,只刹那间就会发现她的踪迹。
那人这时才觉的要杀的猎物是个有意思的,不过……
他身后又跟过来一个人,正是沈世风另一个护卫,这回换他们两个一起来杀沈温。
沈温小命休矣。
而此时一墙之隔的侯府外,一顶轿子静悄悄的停在墙根儿下。那抬轿子的轿夫纳闷的对炽鹤道:“炽鹤小哥,咱们为什么不上朝去,转而来了这里?这也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地方啊,他家我是知道的,当家的是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子。”
炽鹤看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咱们大人跟一般人想的不同,别拿那些酒囊饭袋的纨绔子跟我家大人比。”
轿夫点头哈腰,又道:“那咱们就这么等着?可是大人跳进这家院子里好久了呢。”
炽鹤也觉的有些时候了,但他估摸着事情不太好解决,毕竟沈姑娘那个性子也不是一般人能猜的到的,所以他道:“嗯!等着。”
两个人话音刚落,楚宴丘就从院子里跳出来了,还抱着一个人。
炽鹤看清楚那人后道:“公子!是沈姑娘,她吐血了,看来是受了内伤了,她伤的怎么样?”
楚宴丘道:“不好医治,先不说这个,随我进去的暗卫,逮住了两个江湖中人,你代我去看看,给他们点苦头吃,叫他们吐出些有用的事来,明白吗?”
炽鹤立刻拱手答应了。
楚宴丘带着沈温去了附近自己的别院“留年锁心居”
楚宴丘把沈温抱到床上,两个人打坐,给沈温修复内伤。
可是沈温是个特殊体质,楚宴丘用了多大的功力都对她的伤势不起作用。
楚宴丘停下来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想着还是等孙神医来看看怎么回事,突然想起狐狸老祖早前教他解救沈温的办法。
于是楚宴丘这次也将自己的血喂给沈温,虽然觉的不可思议,可是就死马当活马医了,危急时刻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等他喂给沈温一碗鲜血后,再次查看沈温的伤情,虽脉搏微弱到气息不再紊乱,楚宴丘这次又打坐给沈温输送功力,她的体内便起到了作用。
一个时辰后,被请来的孙神医站在他们身旁,看见楚宴丘收了功力才道:“公子可还撑的住?也就只有公子如此深厚的功夫能替这丫头疗伤,不然的话她只怕神仙也难救。”
楚宴丘命令孙神医给沈温把脉,等着孙神医把完脉确定沈温已经无性命之危才放心了。
楚宴丘吩咐好孙神医照顾沈温,才另找了间房间自行打坐休息。
傍晚炽鹤回来复命道:“那两个人乃是七星门的弟子,一个精通拳法,一个精通掌法。在北省一带小有名气,他们一心想壮大七星门,后来投靠了官府,现如今是二品大员沈七老爷的幕僚,今日是奉了沈世风的命令要杀沈姑娘的。”
楚宴丘跟这两个交手之时,就已经猜到这两个是哪家的功夫了,如今得到证实,只鄙夷冷笑道:“都做了沈府的狗了,也不打听打听,什么人是他们可以惹的,什么人是他们惹不起的,真是嫌自己命长了,反正他们七星门也不是什么武林正派,刚好趁此机会除掉他们。还有炽鹤,你去把沈辰风那个小崽子给我抓来,沈世风那里我随后有法子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