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黎清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想说‘我现在这个鬼样子你都想啃？’，但是又觉得这样说好像骂自己骂得很难听。
    然而，还没等黎清想好对策，白木熙就又向前跨了一小步，二人的距离不能再贴近了，他抬手轻轻抚上黎清冰冷的脸颊——这次，他知道冰冷才是黎清的正常体温，所以就不再担心了。
    只是大抵因为手感太好，他还是没忍住，轻柔的捏了两下。
    白木熙低下头，几乎是和黎清鼻尖对鼻尖的，二人就这样对视良久，黎清也没闪避。
    他呆愣愣的样子不由让白木熙心生无奈，像是要克制自己一般，白木熙偏过头，一手揽着黎清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颈，微微俯身，将脸贴上他的颈侧。
    “怎么又不躲啊…就是因为你总这么老实，我才会忍不住。”
    带着点茧子的指腹在后颈处摩挲，有些痒，白木熙的嗓音中含着低沉笑意，声音发闷，温热的气息打在冰冷的皮肤上，显得灼烧。
    黎清应该庆幸自己现在是鬼态，不然他脸上的温度估计是要发烫了。
    直到白木熙话音落下，黎清才后知后觉的回神，他抿了抿唇，下巴微微一动，就蹭到了白木熙的肩膀。
    “所以你占我便宜还要怪我太老实？”他不满的嘟囔着，语气有些冲，大有种恼羞成怒的意味，只是脱口而出的话，实在让人忍不住深想。
    怎么办，像娇嗔似的。
    白木熙低笑出声——如果把这个想法说出来，黎清绝对会揍他。
    “你到底在笑什么…先把正事说完行不行啊。”黎清被白木熙抱着，对方的体温都透过布料传了过来，但他所心焦的事情，却迟迟未得到白木熙的回复。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只是一根筋的黎清没意识到，他是非要等到白木熙的亲口应答才行。
    “我感觉，你弄反了一个问题。”白木熙终于从黎清的颈侧抬起了头，稍稍撤开一小步，但两只手就像粘在黎清身上一样拿不下来。
    包括脸上的笑意，也久久不散。
    “弄反了…什么？”黎清仰头看他，眼神因紧张而微闪。
    “你没必要纠结我是否喜欢你，这个问题我在之前就很明确的给了你肯定的答案，所以该紧张的应该是我……”
    “你愿意接受我，做你的恋爱对象吗？”
    太直白了，简直就是‘逼问’——当然，这只是迷茫又紧张的小豹子自己的感受，实际上木头先生已经够温柔了。
    黎清迟迟没有回应，白木熙倒也不急，只是继续语气轻缓的说着，“但是，如果你要问我是否喜欢作为鬼、或者说作为地府判官的黎清……”
    “那么我觉得，用喜欢来形容可能就不是很准确了。”
    “梨子，我爱这样的你，肆意张扬，不用顾虑太多，不会露出不开心的样子，每一处都是能将我牢牢吸引住的闪光点。”
    “对这样的你，我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因为这意味着你会跑得更快，我怕自己跟不上你，也怕遇到危险我不能及时将你护在身后。”
    “我知道你有足够的能护住自己的能力，但我仍旧会产生担忧和心慌的情绪，像是关心则乱，可是我也不舍得对你加以任何限制，即使我知道，如果我说了，你也会别别扭扭的选择听话。”
    “以前我不敢问你的计划，每回只能嘱咐你一句小心，因为我明白你有自己不愿意提及的秘密。”
    “所以现在，你愿意将自己的秘密告诉我，我是很开心的，这代表从此以后我可以直接询问甚至参与你的计划，你也不用再躲闪回避我，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异常。”
    “梨子，我对你说这些不是所谓的倾诉衷肠，而是想告诉你，你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因为在你我之间，我永远都会是被动的那一个。”
    “我不在乎你是人是鬼，我爱的只是能时刻吸引我心神、调动我情绪的那个黎清。”
    “我爱的是你，所以无论你是什么，我爱你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你看，我已经很爱很爱你了，而且在未来，随着时间的累积，这份爱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割舍。”
    在黎清的记忆中，他还是第一次听白木熙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但是即使这段话很长，黎清也下意识的将其一字不落的记在了脑中。
    他向前迈了一步，缓缓抬手环住了白木熙的肩膀，顺势将脸埋进对方的颈窝。
    黎清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只记得每当他抱住这个人，就会被温柔的轻抚脊背，无论他心里有多乱，都能被安抚下来。
    白木熙也确实这么做了，他像往常一样，虽然也期盼着得到答复，但不会去催黎清做选择，手掌一下又一下的轻拍，也拂过黎清束起的发丝。
    “我不懂…不懂什么才算是爱，我也不确定自己到底爱不爱你，起初很怕你得知我其实是鬼之后会觉得恐惧、会觉得被欺骗……我只是不想你讨厌我，或是在知道真相后对我避之不及。”
    “但你很快就给了我答案，说你能接受也不在乎我与你的不同……”黎清的声音透着浓厚的迷茫，手臂也在不知不觉间收紧，像是在寻求安全感。
    “可是你问我的问题，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直以来我都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来，也不会判断。”
    “我不想给你一个草率到连我自己都不确定的答案，但我真的不懂……”
    白木熙耐心的听着黎清迷惘的话语，一手撩起他的头发，感受着微凉柔顺的发丝从指缝中滑落。
    直到黎清没了声音，他才缓缓后撤，像对待自己的珍宝一样双手捧起黎清的脸颊，令他微微仰头。
    “不懂也没关系，其实很简单，我就有一个法子能帮你判断，想试试看吗？”
    夹杂着笑意的轻语诱哄成功吸引了黎清的心神，他小声应了，眼神很是专注，似乎正准备认真听讲。
    但白木熙却只是轻笑一声，突然低头贴上了黎清的唇瓣。
    与想象中的一样，很柔软，像是黎清放松时就变成了可以随便rua的绵软小豹子。
    温度也是白木熙预料中那般冰凉。他想，如果黎清刚才吃了糖果，那此刻他尝到的应该就是草莓味儿的冰淇淋了。
    如此想着，他便不由自主的探出舌尖，撩过黎清的唇瓣，似乎想进行一番诱导哄骗，让自己能被放行，他还想尝到更‘甜’的东西……
    “唔…”
    毫无征兆被白木熙温热的唇贴上，反应过慢的黎清缓缓瞪大了眼，唇舌撩拨的酥麻感从唇瓣一路炸到脑海，像放起了小烟花似的。
    黎清缩了缩肩，下意识抿唇，白木熙感觉到黎清的退缩，便以为他是不愿意的，刚想撤回来，但下一刻就发现，黎清缓缓松了力气。
    唇瓣轻启……
    白木熙呼吸一滞，几乎是下意识的长驱直入，攻占城池。
    “呼…唔……”上颚被一下下扫过，有种酥麻的痒感，黎清双目半阖，断断续续的轻喘抑制不住从鼻腔溢出。
    唇舌间的交缠不知持续了多久，二人才堪堪分开，白木熙的呼吸有些沉重，他垂眸看着眼神依旧有些迷离的黎清，低声开口。
    “有什么感觉？排斥吗？或者是想扇死我这个登徒子？”
    “……”注意力逐渐回笼，理解过来白木熙的问话，黎清无语的虚起双眼，“你对自己的评价还真是到位啊。”
    他拉下白木熙捧着自己脸颊的双手，又碰了碰自己的唇瓣，有些失神，好像还在回味刚才的感觉。
    这副傻乎乎的模样着实让白木熙蠢蠢欲动，很想帮助他再‘回味’一次。
    不过这头恶（饿）狼终是没能得逞，黎清只是回想了片刻，便重新仰头，对上了白木熙的视线，“和你的话我不排斥，虽然刚开始是想扇你来着，但勉强忍住了。”
    “……前半句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但后半句大可不必，感谢判官大人的不扇之恩。”
    白木熙语气无奈的调侃，随即捏了捏黎清的脸颊，危险的眯了眯眼，“不过，什么叫和我不排斥，你还联想了其他人与你接吻的场景作对比？”
    黎清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当然，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白木熙眉心一跳，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气笑了，抬手就揉乱了他整齐束起的发型，“判官大人，你是真的不懂？”
    黎清偏头躲开了白木熙的‘蹂躏’，但破天荒的没有赏他手背一巴掌，只是兀自拆了被判官笔簪起的马尾重新将头发理顺，随后转身走向悬浮的方印，脸上还挂着没忍住的恶劣笑容。
    “逗你的，我是一只单纯的鬼，不会联想这么变态的事情，况且我只是不懂‘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又不是真傻子。”
    “不过…你说的验证方法就是‘我愿意和你接吻’等同于‘我爱你’？”
    美好的事物总是转瞬即逝，就像呆萌的小豹子，刹那间就莫得了。
    虽然白木熙是这样感慨着，但黎清能恢复与他正常的相处状态也很好，若是一直维持着懵懵懂懂好欺负的状态，白木熙反而还不习惯。
    白木熙迈步跟上黎清，对于他的疑问，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单指这个，我是想说，你愿意与我做亲密的事情，在和我相处、与我贴近的时候，也会和我一样产生心动、高兴之类的情绪，那大概就是对我有感觉的。”
    闻言，黎清脚步顿住，眼神微动，默默抬手抚上心脏的部位，片刻后转身看向白木熙，神色有些纠结，“我没有心跳……”
    白木熙嘴角一抽——对啊，忘了鬼没心跳这回事了。
    “……那要不，你变回人类的样子，我们再亲一次试试？”
    面对白木熙的真诚建议，黎清回以礼貌微笑，“你在想peach。”
    “哦…”白木熙垮下肩膀，他不开朗了。
    “不过，”黎清蓦地垂下眼眸，目光飘忽不定，“虽然没有心跳，但是我能感受到和你亲近时，我的脑子里像是在放烟花，所以，我们应该是可以谈恋爱的。”
    黎清突如其来的直白打得白木熙措手不及——
    ‘他同意了！’
    ‘这么说我有小男朋友了？’
    ‘以后小豹子是不是可以随便撸了！’
    ……好吧，最后一条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诸如此类的词条从脑中一一划过并循环播放，等白木熙从狂喜的怔愣中回神，黎清已经走到了判官印旁边。
    白木熙平复了心情，尽量不让自己因为兴奋而做出一些会挨揍的蠢事，不过当他走到黎清身后，还是没控制住，自然的将一只手搭到了黎清腰上。
    不着痕迹且随时随地的占便宜。
    但黎清也没在意，只是脸色看起来…有点阴沉？
    “獬！豸！邪神都寄了，你为什么不按暂停！”黎清捧着判官印崩溃怒吼，“你不仅没把它关掉，还和它一起偷窥！？”
    刚才他和白木熙交谈的全程，包括那持续了不知多久的接吻，全都被录进去了，甚至还是在录像画面的正中央呀！！
    “我没偷窥，再说法兽的事情能叫偷吗？那叫窃…不是，我是正大光明的看。”獬豸振振有词，反正它只是分身，被黎清怒而戳‘死’，就不用干活了，“而且你没下令，我哪敢动？”
    “……”黎清气得将判官印捏的嘎吱作响，也幸好是判官印的质量好，才没被捏成粉末。
    不过他最终还是泄了气，之前白木熙一迎上来，他就把判官印这茬给忘了，也算是被猪油蒙了心吧……
    啧，都说爱情使人盲目，原来这句话对鬼也有效。
    “算了，这段就先不往回传了…你把所看所听都转达给本体，让本体汇报给阎王听，之后再让他吩咐别的判官记个档，剩下的等我度假结束再说。”
    “记住，不该转达的，不要转达！”黎清最后警告的瞪了獬豸一眼，见它点了点大脑袋，才允许它回到判官印中。
    白木熙好笑的看着耀武扬威的黎清，凑近他耳边低声调侃，“判官大人很有威慑力。”
    “别在我耳边讲话，很痒。”黎清发出不满的抗议，伸出手指戳了戳白木熙的额头，却没太用力，所以白木熙只是配合的晃了晃，其实根本没被推离很远。
    “而且，你为什么总是给我取很多绰号？现在又多了一个判官大人，以前还有莫名其妙的什么豹子、黎老板、大师……”
    黎清抱怨到一半，突然止住了话头，神情逐渐从恍然、到震惊、再到复杂的微妙……
    因为，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可以被称之为两级反转的事情——
    好消息：虽然到最后他还在讨债，但他本场的人设没崩。
    坏消息：在最后的最后，他崩了个大的。
    黎清誓死焊在身上的人类马甲，它掉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