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萧昙左手一拉缰绳,直接飞跨到了马背之上。
萧昙那飘逸灵动的身姿,配合着紧密贴身的鲜花将甲,加上纯银鲜花盔下,那颇有几分英气的精致面庞。
看的不远处的围观群众,那叫一个心神荡漾,漂亮的姑娘,花楼里倒是见过不少,可像萧昙,这般英姿飒爽,长相秀丽却不失俊俏的姑娘,这大夏怕也就只找的出这么一个。
也得亏,萧家三子生得皆像着娘,不然要随了萧盛大将军的长相,若是萧鸿也就罢了,丑一点,多几分魁拔之气,也不打紧,但萧昙和萧羽两个丫头,今后要想嫁人可就难了。
萧昙自是不会在意那些百姓的邪祟目光,只是看着萧鸿迟迟未肯上马,不解问道:“怎么萧鸿,你还不上来?”
萧鸿闻言,那叫一个委屈,朝着萧昙无奈的指了指,自己那染红的裤腿。
他是想上马,可这实力不允许啊,大腿刚给人戳了一小窟窿,站着都费气,萧昙居然还想让自己跳上马?
“嘿嘿,忘记了,忘记了,是姐不好。”
萧昙眉眼带笑,弯身下去,纤细白净的手掌,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萧昙竟单手将萧鸿一把提到了马背上。
这一幕看得众人那是瞠目结舌,原本还想入非非的围观群众,此刻哪还敢有什么想法,要知道萧鸿虽然年龄不大,身材各方面,可不输三十来岁的汉子。
萧昙女儿之身,竟有这般气力,提起萧鸿如此轻而易举,当真渗人。
众人也知道,再过不久这萧昙便要嫁入米行秦家,毕竟这可是落雪城的大新闻。
不过现在见到萧昙如此身手后,众人不由得开始担心起米行大公子秦阳来,这萧昙,出身将门,大将军萧盛的长女,皇上亲封的花骑将军,官拜三品,胯下御赐宝马追月,一身气力,武艺想来更是超群,无论地位和实力,都远在秦阳之上,都说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不知萧昙入了秦家门,今后这一对夫妻到底是谁随谁!
未理会众人惊异的目光,萧昙挥鞭策马,只见白马追月,扬起前蹄,长啸一声,径直冲了出去。
随着马蹄溅起的雪点子,两人一马迅速从众人眼前掠过,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唯有萧鸿的惨叫之音,还偶有飘入众人耳里。
……
西北将军府门前,萧昙勒住缰绳,跳下马去,马背上的萧鸿已是面色苍白,愤愤道:“姐,我还伤着呢,你就不能骑慢点,这一路颠簸,要是伤口再裂开,该如何是好。”
萧鸿之言,如醍醐灌顶,却是点醒了萧昙。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忘了,来姐看看,伤口崩裂没有。”
说罢萧昙皱着秀眉,轻轻剥开萧鸿腿上的破布口子,朝着伤口上,轻轻一戳,又是换来萧鸿一阵惨叫。
“还好没事,血倒是止住了。”
闻言,萧鸿差点气的豪吐三两血来。
……
回到府中,两人得知薛神医的夫人,已经提替颜双诊治完毕,没生命危险,不过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之后,也终是放下心来。
至于萧鸿的伤势,在姐姐的帮助下,萧鸿处理了伤口,又敷上生肌膏后,算是没什么大碍。
待到一切处置结束,萧鸿退去左右端水,拿布的丫鬟小厮,房中便只留下了姐姐,萧昙一人。
“姐,今日你怎会突然披甲带兵前来救我。”
这话萧鸿早就想问,却因方才人多口杂,不适问出口来。
“今早我出门之时,一个孩童,将一张纸条递给了我,说是一个姐姐让他这么做的。”
萧昙说着便从腰间取出一张白纸,递给了萧鸿。
萧鸿连忙接过,只见纸条上,写着“萧鸿有难,刺客众多,切勿独往。”
萧鸿微眯着眼睛,急速的在脑海中搜索着,却是一无所获,只得叹道:“这字,娟秀清雅,应是出自女儿家的手,或许给孩童纸条的女子,便是落笔之人,可是这字迹,我却从未见过。”
“我前面也问过那孩童,追去之后,却未曾见得女子的身影。”
“这不奇怪,既然让孩童代劳,自不会希望我们知道她的身份,你追不到,实属正常。”
“不过会给我报信,能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当真算得神通广大,且应当不会害你,这样的人,我们要找出来,恐怕很难,且暂时放一放,方才我见你检查那些刺客尸体,似有发现,却示意让我埋了他们,可是看出了什么?”
萧昙说着,眼里已是闪过几分杀意,敢在落雪城,出手刺杀她弟弟,当真是胆大妄为。
“姐姐莫急,这次刺杀,应是大皇子誉王所指使,我们切不可冲动行事。”
“誉王?我们萧家世代为大夏,鞠躬尽瘁,镇守边疆,誉王怎会派人杀你,这岂不是要断自己日后臂膀?”
这个答案,萧昙显然没有想到,满脸皆是震惊之色。
萧鸿看着姐姐,心中却已经有自己的猜测,直言道:“我也不过是猜测罢了,还记得儿时,誉王曾慰问边疆将士,在我们府中小住,那时誉王曾问过我,与二皇子勤王关系如何。”
“我记得勤王儿时曾在落雪城待过三年,你与勤王时常一块玩耍,可就算是这样,你对誉王实话实说,儿时情感,他对你有些戒心,倒还可以理解,倒也犯不着对你痛下杀手。”对于萧鸿的猜测,萧昙仍是不解。
“皇家争权,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誉王不可能容忍,勤王身边有萧家人的支持。”
“可誉王在你身边安插了这么多人,监视你的行动,你这些年装出的败家子形象,早已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他又何必走这险棋,若是逼得你,全力支持勤王,岂不得不偿失?”
“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方才我发现,刺客手上的茧子,与寻常用剑之人,略有不同。”
“此话怎讲?”
“寻常人使剑,长剑四尺,短剑三尺,唯有上都中庭卫的军士,用的短剑为二尺八寸,剑身长度不同,发力的动作便会有所不同,这在方才与他们交手时,我便有所察觉,他们使起三尺短剑,并不十分顺手,他们手上的茧子也偏向前移,更印证了我的想法,中庭卫可是只有皇上和誉王方能调动。”
“如此说来,皇上自是不会伤害于我萧家,那便真的只有誉王,可百花楼的落羽姑娘不正是誉王的人,你想让誉王看到的样子,她不都帮你传达了,应当知晓你的立场,绝不会涉及朝堂之事,只愿逍遥寒州一地。”
“这事落羽,想来并不知情,昨夜我佯装大醉,她还曾写去书信,倒是百花楼的花娘,今日似乎有意提醒我,注意安全。”
“花娘?难不成她是勤王的人?”
“这个还无从知晓,兴许只是巧合,只是两年前,我前去清风城,路上遇到匪患,花娘也曾一反常态的提醒我注意安全。”
“若是如此,这恐怕便不是巧合,匪患或许也是有人刻意为之。”
“所以先前我才让姐姐埋葬刺客,便是因为围观人数众多,我不知其中是否有二位皇子的人,若是让他们看出我查出什么,为了巩固权势,压倒对方,或许下一次刺杀便不远了。”
“我家鸿儿当真思虑周全,不过此番猜测,切莫再提,以免惹祸上身。”
“除了姐姐,就算爹爹,我也未曾表露过想法,自然不会与人提及,不过还请姐姐也注意安全,如果真是誉王下的手,想来定是朝中发生了大事,两皇子已经开始正面较量,誉王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在我羽翼未丰之时,朝我下手,已断后患,折了勤王的臂膀。”
“如此说来,或许弟弟猜的,已是十之八九,但姐姐想听一句,若真到那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弟弟可会真选勤王?”
“自然,与勤王相处三年,勤王心胸为人,却是胜过誉王许多,日后若承继皇位,也定是一代明君,只不过非必要时刻,我绝不参与其中。。”
“既然鸿儿,已心中有了决断,姐姐便不再多说什么,昨日爹爹已将萧家兵符,交到了我手中,我现在将他交给你,日后姐姐嫁人,萧家便只能靠你了。”
萧鸿郑重的接过兵符,愁然道:“昨日我看爹爹,立我为家主之时,我便知晓,爹爹此行定是凶多吉少,恐是蛮族大举入侵,敌强我弱,如今连接落雪和清风的外道已被大雪断了路,想来爹爹是想死守清风城,将剩余萧家军交于我手,为我和萧家军坚守落雪城,争取些援军到来的时间。”
萧昙震惊的看着萧鸿,眼眶里转着泪花,她很难想象萧鸿明知爹爹此行恐是回不来,却依旧要表现的如此淡定,心中需要吞下多少的苦楚,压抑自己多少的天性,要知道萧鸿可是比她还要小上三岁。
但萧昙又为此,感到无比欣慰,萧鸿是如此聪慧过人,自己都还没说出爹爹的想法,萧鸿便能从只言片语间,猜出一二,还能游走于各方势力间,不被人看出他的真正意图。
这般聪颖,却有如此可怕的心性,萧家有鸿,就算自己嫁为人妻,也可安心将整个家业交给萧鸿。
但萧昙又是难过的,自己走后,萧鸿再有事,又当向谁说道,没人再能与他分担,他只能一个人抗,抗下整个萧家,抗下世间对他的种种猜忌,抗下百姓对他的种种误会。
萧昙坚信正如弟弟名中的那一鸿字,弟弟便是萧家的那一瞥惊鸿,百年难得的将才,注定是不会被世间凡庸所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