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盛走后,
萧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有些失落。
“大哥。”
“少将军。”
段辽远擦干了委屈的泪水,和韩忠一道来到了萧鸿身边。
萧鸿看着两人,知道他们在等自己的吩咐。
可现在的萧鸿,已是斗败的公鸡,全没了斗志,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他爹居然这般死脑筋。
可却又偏偏正是他爹,这孝字,便是萧鸿再浑,也不敢糟践半点。
良久萧鸿都未曾说出话来,最后他缓缓起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如释重负的叹出一口气,只道了一声:“罢了!”
于是萧鸿也走了出去,这一刻,他从未有过的轻松,他心中的秘密已经说了出来,虽然他爹给出的答案,让他近乎绝望,但既是大丈夫,又有何放不下。
……
回家的路上,两人骑得很慢,萧鸿本想为父亲挡下所有冷箭,却不料,父亲便是最扎心的那一支。
扎破了他所有的意气风发,扎破了他所有的不甘。
两人再次路过那青湖边血战的地方。
回想起当日的轻剑快马,快意恩仇,萧鸿满心都是自嘲,想的皆是父亲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而一旁的韩忠则突然想到什么,出声道:“哥,你说段辽远会不会说出去?”
萧鸿抬头看着那片曾经埋伏过弓箭手的树林,随意的回答着:“不会,我观察他很久,是个可靠之人,我想他非但不会说,现在只怕是更加崇拜父亲了,我相信爹也知道这点,否者听到那些话的段辽远,现在应该已经是死人了,算了,不想了,回家,驾……”
……
萧鸿在回家的路上。
而萧盛却出现了,丁奎的府门前。
萧盛不知为何,他今日特别想见一见这个老朋友。
又或许他心中知道为何,只是他想让这见面,变得纯粹些许。
……
守在丁奎府门前的,是一排萧家军的将士,因为萧鸿已经下令,将丁家终生禁足,所以这里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士兵,前来轮岗,昼夜交替,而且皆为非常能打的军中精锐,毕竟相较于一般的将军来说,丁奎可是厉害得紧。
而这些人见到大将军前来,皆是上前纷纷行礼,而后从外推开府门。
这是因为丁府,原本由内开的大门,早已被白霞烈龙驹一脚踢碎,而新的大门,是按照禁足的要求格外新建的。
……
丁府对于萧盛来说,并不陌生,可以说他来过无数次。
记忆中这里虽说没西北将军府大,可却也十分热闹,家丁丫鬟甚多。
可如今这里却是冷冷清清,门庭没落的样子。
萧盛一路走来,竟只见得一两个下人。
突然萧盛听闻隔壁院子,传来小孩嬉戏的声音。
萧盛一时好奇走了过去。
正见得院子中,丁阆和丁瑶正玩得开心,萧盛认得他们。
而他们自然也认识萧盛,丁瑶刚想喊出一声萧爷爷。
却被丁阆给捂住嘴,拉着跑回了房间。
萧盛能看到年仅七岁的丁阆,双目之中那满满的恨意。
这让见惯了世面的萧盛,都不禁有些晃神。
就在这时,萧盛身后,传来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
“没想到,你还是活着回来了。”
萧盛缓过神来,回身看去,见到的是穿着一身粗布棉袄的丁奎,哪还有当初三品将军的阔样,就连那头发都花白了许多。
萧盛对活着二字,并未感到反感,反而微微一笑:“天寒地冻的,讨杯酒吃,暖暖身子。”
听到这话的瞬间,丁奎微微一颤,这不正是当年,他最爱对萧盛说的话吗?
那时他官职低微,又特好喝酒,酒量又大,常常没到半月,就将所有的月饷拿去买了酒。
而萧盛富得流油,帐中好酒就没缺过,丁奎一到没钱买酒的时候,便会跑到萧盛帐中,即便是艳阳高照,也永远都是同一个借口:“天寒地冻的,讨杯酒吃,暖暖身子。”
往事历历在目,丁奎也不知道,不知何时,自己竟是忘却两人最开始那纯纯的友谊,又或者是自己故意将其藏到了心底。
“若是没,赏块干粮也行。”萧盛看着丁奎半天未曾回答,继而笑道。
丁奎这才从回忆中,反应过来,露出了许久也曾出现的笑容:“酒有的是,敞开喝,今个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