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看他们这般逃命的速度,还有这毫无阵型可言的杂乱,准是叫那边弟兄们给杀怕了。”
严湛兴奋指着远处山下,大夏联军撤退时的点点火光。
突然严湛又好似发现了什么,激动得喊了起来:“将军,将军,快看,那地方,火把连成了一片,非常密集,定是那狗皇帝和他身边的护卫!”
吕令闻言,顺着严湛手指的地方看去,确实发现了,那极其不规整的点点火光里,那一片的火光很是集中。
吕令不由的激动起来,但突然吕令又忍下了这份激动,淡淡道:“嗯,有点进步,但你可曾见过哪个皇帝会自己举着火把,所以你应当找,哪有一片火光,但中间无火点之处,方才是真正皇帝所在之处。”
严湛闻言不由的点了点头,满脸的兴奋,刚刚他似乎又从吕令这学到了不少。
……
很快,吕令口中说的,那中间无火点的区域出现!
而吕令也毫不犹豫,直接抽出了腰间的碎魂剑高喊起来:“弟兄们,现在可以点亮你们的火把,
我们在这高山密林之间,隐忍数月,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们看似兵马众多,但他们今日已打过数阵,现在已是残兵败将,并无多少战斗力。
弟兄们,随我杀下去,擒住那狗皇帝,这头功,必须是我们的!”
“抓皇帝,抢头功,抓皇帝,抢头功!”
“杀啊!杀!”
刹那间,那冲杀的嘶吼声就已传到了山下。
那些还以为逃过萧家军将士追杀的众人,刚刚松一口气。
此刻听到动静,纷纷抬头,却发现整个黄丘山的山腰处,透过密林的缝隙可以看到点点火光,正在朝着他们这山道移动!
“有!有伏兵!”
“快冲过去!”
“快逃!”
……
伴随着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将士喊出了声。
霎时间,本就散乱的大夏联军队伍,彻底慌乱了!
他们开始疯跑起来,意图快速穿过黄丘山!
然而这下山的路,吕令早已摸索清楚,此刻就算不点火把,他都可以畅行无阻,
毕竟不久前黄丘经常有探子经过,吕令带人熟悉路况,便只能在深夜进行。
更别提此刻还这么多火把提供着照明。
所以还没等多少人冲出这条山道,
伴随着一声:“萧家军双剑大将吕令杀到,尔等受死!”
吕令已是一骑单先杀进了慌乱的人群!
紧接着山道密林间,一个个萧家军将士冲杀了出来。无数的飞箭更是直接从黑暗之中射向大夏联军。
这本就不算宽敞,又拥挤无比的山道,瞬间变成了屠宰场!
当然很多的大夏联军将士,也操起手中刀剑,奋起反抗,但他们已在前边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斗,而后又兵败撤退,更被这突然杀出的伏兵一吓。
此刻那是又累又渴又饿又慌又乱又惊又怕,哪还有多少战斗力。
更何况吕令冲杀下来,那双剑左右开工,杀人的速度,那是比萧鸿还要快上几分。
转瞬间,那些奋起反抗的将士便已被杀得几乎没了!
这等冲杀之下,吕令进攻的这一条道,算是真正的溃不成军了!
所有大夏联军的将士都在逃亡!
他们开始丢盔弃甲,扔去所有的负重,为的就是能让自己跑得快些。
更有甚者,他们开始抢夺同伴的马匹,因为有了马,或许就能让他们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还有的,直接冲进了山道两旁的密林之中,希望借着夜色和密林的掩护,逃过这场劫难。
可以说为了活下去,这山道上的大夏联军已是无所不用其极。
……
而行至半道,便见到黄丘山有伏兵攻杀下来的夏誉,也很是直接,他直接命令所有人已最快速度返回,转行霍冲撤退的那条山道。
因为夏誉非常清楚,黄丘山每天都得经过很多探子,然而却没一个探子发现山中藏有有伏兵,
甚至就连今日他率军经过之时,都不曾有所发现。
那便足以说明,这支伏兵训练有素,且静待已久,只怕早在江左镇和江鱼乡开始烧建土城的时候,便已经埋伏好了。
所以他们必定对这里的山势地形非常了解,且准备充分,
选择冲出他们的埋伏地带,非常不明智。
一来山道拥堵,兵马太多,根本无法提起速度来,二来现在大夏联军刚败一战,孤注一掷的突围无异于让他们再去送死。
因此夏誉直接选择了后撤,至少这样能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
当然夏誉也清楚后撤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在撤退的过程中,遇到萧家军和蛮军的追击部队,但如果继续选择走埋伏的这条山道,一旦追击部队感到,前后夹击,必死!
......
而就在吕令冲下黄丘山疯狂截杀夏誉撤退兵马的时候。
萧鸿也与唐风继交上了手!
萧鸿骑着白虎,猛得一跃冲过盾枪阵,手中玄冥龙吟枪一次又一次的砸向唐风继,口中不断质问。
“猜忌忠臣!”
“嫉贤妒能!”
“亲佞远贤!”
“放纵臣下,欺压百姓,草菅人命!”
“弄得大夏民不聊生,这样的君主,难道你也愿意为他死战不退吗?”
萧鸿一语便是一枪,枪势很重,唐风继年过半百,方才又与应梁大战了一番,此刻再接萧鸿的枪,那是枪枪后退,胯下的马儿都几次险些被萧鸿恐怖的力道震的跪下前蹄!
然而在萧鸿一声声的痛斥,和质问之中,唐风继眼神却依然坚毅,又是硬接萧鸿几枪之后。
唐风继铆足了劲同样攻向萧鸿,同样的一戟一语,只是语气稍带着喘息,有些吃力。
“萧鸿你不过年约二十!”
“你能知道什么?”
“大夏之颓弊,不在陛下,而在制度!
“是老祖宗留下的隐患!”
“夏皇登基不过年余,又如何能立刻改变这百年来留下的毒瘤!”
“陛下登基至今,做了多少,他早已有心铲除这百年弊端,你又可曾知晓?”
“身为人臣!”
“食君之禄!”
“却不思为君分忧!”
“鼓动百姓起事,”
“率领将士谋反,”
“你这不忠不义之徒,又怎会明白此中道理!
噗!”
唐风继说到这,一口鲜血已是忍不住喷出了口,其胯下的马儿,也被萧鸿刚刚这迅猛的一枪回击,震的连退数步,与萧鸿拉开一段四五丈的距离。
然萧鸿却没有停下,骑着小白一步一步的向前迈步而去。
周遭的虎威军不少都看到了这一幕,但此刻的他们在萧家军铁骑一波又一波的冲锋之下,早已自顾不暇。
……
“唐风继,你说夏誉有心整顿,他做了很多?”
唐风继死死的盯着萧鸿,眼神依旧坚定,似乎已经回答了萧鸿问题。
萧鸿见状已是忍不住嘶吼起来:“难道你是指,派出中庭卫,潜入寒州,在落雪城对我进行刺杀?
还是指他暗中挑唆巫师王,作那虚假预言,使得完颜古雷起兵攻打寒州,
而后他又明令不让各城守军,驰援我父亲?”
听到萧鸿的话,唐风继一时难以相信:“不!这绝对不可能!陛下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你休要在这含血喷人。”
“不信吗?寒州多少守城军,都可以为此作证,
蛮族也因此内乱,族中谁人不知此事?
还是觉得我萧鸿为了栽赃嫁祸,不惜让那么多萧家军将士长眠边关?让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
更让我父亲身陷险境?让我的姐姐大婚当日,不得入门,穿着嫁衣赶赴战场?”
“不!这不可能!你,你在胡说!”
“那好,这些事,你不信,那我便说些,你知道的,夏蛮大战之后,他夏誉一封旨意,便让我去了上都,你可知道?
还有你应当听过江城之事吧,我萧鸿的人头,可换万两黄金,
我刨根问底,方才知道,这背后指使,正是夏氏皇族中人。
若此事你还不信,那陈康,陈连父子你总该知道吧,
因为他们,你口中的圣明君上,找到了借口,要杀我而后快。
你说我谋逆,你可知当日上都城外,我仅需长枪一刺,便能轻易取了夏誉的性命,可我没有!
他答应不会为难萧家,这君子一言,尚且驷马难追,何况君无戏言。
可我的父亲,他镇守边关,满身战创,夏誉却截杀了他!
你告诉我,我父亲他有什么错?
你告诉我,你就是你所谓的圣明,你所谓的他有心整顿?
我反更有何错?
若真是错了,为何有那么多人投奔于我?
为何江城百姓,纷纷夹道欢迎?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不知道吗?”
越发激动的萧鸿,这次已是不再等唐风继回答,玄冥龙吟枪伴着雷霆万钧之势,在刺耳的龙吟声中,狠狠砸向了唐风继。
一声巨大的兵器撞击的声响,一声马儿的悲鸣同时响起。
唐风继的八风流星戟断裂成了两半,他的坐骑前足直接折断,骨刺深深插进泥土之中。
唐风继的将盔也被折断的八风流星戟扫到,掉落在地。
唐风继本人更是直接摔下马来,跪倒在萧鸿面前。
……
下一刻,萧鸿的玄冥龙吟枪静静的躺在唐风继的肩膀上。
“唐风继就算现在你都不明白,但你镇守南洲,与我萧家无异,我不太想对虎威军斩尽杀绝,现在我最后问一次,降不降!”
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竟是瞬间诡异的让双方的攻势全都停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萧鸿动手吧,我虎威军不会降,更不.......”
没等几近癫狂唐风继把话说完,萧鸿的长枪已经划过了他的脖颈。
萧鸿愿意给他活下去的机会。
但并不是让他临死还来,鼓舞一波军心。
……
唐风继垂下了头颅,披散着头发,手中握着半截八风流星戟,就这般跪在地上,永远的沉睡在了这黑夜之中。
而随着萧鸿的手起枪落,双方这短暂的停手,也宣告结束,
萧鸿领着早已冲过盾枪阵的一部分萧家军将士,直朝夏誉退去的方向杀去。
而应梁则一句话没说,领着剩下的萧家军将士,进行这战场的收尾工作!
全数斩杀!
毕竟,军随帅而变,唐风继如此,他带出来的虎威军,又怎么可能会降,留下他们只会是隐患。
......
而另一边,程子孝和别木也率军解决完了,江鱼乡外留下断后的夏灵军,朝着霍冲退去的方向追去。
......
萧鸿和程子孝,别木,在距离黄丘山还有三里地的地方相遇,两路兵马汇合,一道杀向了黄丘山。
而仅是这相遇之前,以及相遇后抵达黄丘山下这三里地。
他们便至少遇到了近两万奔逃的大夏联军将士。
而遇到他们的结果,自然便是一场血腥的杀戮。
毕竟此时此刻,谁也不敢保证就真的能追上夏誉,所以能让对方减员,自然是越多越好,这样就算夏誉侥幸逃离,日后萧家军的胜算才会更大。
......
而待到萧鸿这边,边追边杀抵达黄丘山下时,吕令也终于是从山道的一头,杀到另一头,和萧鸿等人会师了。
而这时候天色已是渐渐清朗起来。
天亮了!
……
“可有抓到夏誉?”
这是萧鸿见到吕令说得第一句话。
吕令却是摇了摇头:“没!我在山上应该是见到他了,可人太多,路太窄,一时追不上去,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那我们继续追啊,停下来干嘛,从这条路一路杀过去。”别木听见吕令这般说道,立马急了起来。
然而这时候的萧鸿却是抬头,看了看渐明的天色,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一众脸上已有疲态的将士们,最终摇了摇头:“不追了,撤兵回江城。”
“别啊!错过这次机会,在想杀他可就难了呀。”别木急道。
萧鸿闻言,收起了手中的玄冥龙吟枪:“此刻想必夏誉已是带着大队人马,回到了兖宁城,
而更多的将士应该已经去到了半生大营,
别木,除了我们从江城出来的,其他的将士已是血战了一日,又追击了一夜,
不光是将士们,马也累了,
何况我们没有攻城器械,去到兖宁城,也难破城关,
而兖宁城和半生戈壁的半生大营,本就互为犄角,
我们疲惫之军,难以同时吃下。
且先回江城,打扫战场,让将士们稍作休整,再一路攻过去。
放心,这一战,他们折损近半,已非我们敌手,我们此刻要做的便是稳扎稳打,不得激进,如此方是上策。”
听罢,别木也不好在言,只得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