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南麓脚下的一处小农村中,吕护和弟弟吕兴以及部将武勤、周盛四人正在小聚,一边吃肉,一边饮酒。
此时,只听吕兴说道:
“兄长,那蒋乾实在是让人生气,我们撤离怀县,那是为了保存实力。
他却将我们流放至此,叫我们采石伐木,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吕护听罢,却是笑道:“难道你想着急着去送死吗?”
吕兴听罢,心中一愣,不知兄长这是何意。
吕护又嘿嘿一声笑道:
“蒋乾让我们到太行山中采石伐木,在他看来,是将我们抛弃于一侧。
不过,在我看来,这倒是好事一件,至少我们再也不用冲锋陷阵,去白白的送死了。”
吕兴、武勤、周盛三人听后,点了点头,觉得吕护此言,甚有道理。
此时,又听得吕兴说道:“可是,兄长,如今慕容评带兵前来攻打野王,我想冉闵陛下很快就会到来。
若是蒋乾添油加醋,在陛下面前说我们的坏话,这可怎么办?”
众人听后,皆都大吃一惊,先前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一阵愁云又笼上心头。
“是啊,若是陛下生气,这可怎么办?”
此时, 周盛也是说道。
众人听罢,无一人吱声。
“唉!”
武勤长叹一声,又道:“陛下武艺冠绝三军,勇不可挡。而且杀人成性,一个不喜,我们头上的脑袋随时都有可能掉落。
每次我见到陛下,都是不由自主地从内心感到害怕和恐惧,生怕一言不慎,便脑袋搬家。
此次,我们兵败怀县,若是蒋乾在陛下面前说我们的坏话,陛下一时大怒,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听罢,眼神齐齐地看向武勤,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众人皆低下头去,一个个喝着闷酒,无一人言语。
“哎!”
此时,吕兴也是长叹一声,叹道:“当初,还不如我们主动献出城池,投降了慕容恪。”
“是啊!”武勤又道:“听说慕容恪仁慈,从来不杀降将。”
一旁的周盛也道:“如今之时,诸国混战,都是用人之时,且各国君主都是以仁义治理天下。
你们看,哪一个投降之人会被对方杀害?
我们若是投降了燕国,说不定燕皇还会为我们封官赐地,封侯加爵了!”
在魏晋五胡十六国时期,确实很是可笑,凡是投降之人,无不封官加爵,很少有被对方杀害的。
众人听罢,一个个低头不语,喝着闷酒,心情十分沉重。
“兄长,要不我们现在走吧,我们沿着太行道北上,到达上党,投奔张平去吧!”
吕兴建议道。
“是啊,将军,冉闵凶恶,杀人成性,追随冉闵如同每日陪伴虎狼,我们迟早有一天会被冉闵杀掉的。”
武勤也是建议道。
“将军,当年冉闵将1000多名投降的羯胡将士分配给太原王冉胤麾下作为亲兵,光禄大夫韦謏上书说羯胡不可信,要求冉闵杀尽羯胡。
冉闵不听,反而大怒,杀了韦謏及其他的子孙。
后来,石琨、慕容儁、姚弋仲和蒲洪等人围攻冉闵,众人都劝冉闵避其锋芒,唯独道士法饶劝冉闵迎战。
不想冉闵大败。回来之后,冉闵将法饶父子肢解,何等残忍。
再后来,冉闵探望王泰,王泰声称疾病不见冉闵。冉闵大怒,又将王泰杀害,并灭了他的三族。
如此凶恶之人,形同虎狼。此次我们兵败怀县,若是冉闵归来,只怕我们都要人头落地,死无葬身之地啊!”
周盛也是建议道。
吕护听罢,久久不语,一时心中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有人跑来,手持军报,见到吕护等人,急忙说道:
“将军,陛下归来,请您前往野王。”
众人听罢,心头一紧,没想到冉闵来得如此之快。
“你先出去!”吕兴喝道。
传令兵听后,一时纳闷,于是连忙走出房间。
“将军,如今冉闵已经归来,您再不能犹豫了!”武勤说道。
“是啊,将军,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周盛也是劝道。
“兄长,您还犹豫什么?再犹豫我们的人头就不见了,您快拿主意吧!”吕兴也是说道。
吕护抬起头来,看向三人,扫视一周,这才说道:
“张平身处上党,与野王中间有天井关相隔。
如今冉闵派崔通镇守天井关,而且张平与冉闵交好,非我等前往之地。
若是前去投奔慕容评,又有沁河相隔,没有三五日时间,难以搭建好桥梁。
若是一旦让冉闵知道我们背叛了他,估计还未等我们起身,冉闵便已杀来。
如今之策,只有我先前往野王,见机行事才是。”
吕兴、武勤、周盛三人听罢,立即起身,而后跪在吕护的面前,痛哭道:
“兄长(将军),您万万不能去啊,冉闵性同恶魔,你此去必然是凶多吉少啊!”
吕护摇头道:“不,既然冉闵能够善待匈奴人刘俊、刘宁等人,我想冉闵也会善待我的。
另外,如今野王城中兵力稀少,冉闵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想他应该不会杀害我的。”
吕兴跪着上前,拉着兄长吕护的衣襟道:
“兄长,古人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此次前往凶多吉少,我们还是一起走吧!”
吕护看向弟弟吕兴,再次长叹一声,说道:
“冉闵勇猛无敌,根本不是我们可以抵抗的。我且先去会会冉闵,稳住于他。
你们乘此机会,迅速搭建桥梁。若是我三日未回,你们便渡过沁河,投靠慕容评去吧。
我想此时正值战争时刻,慕容评会好好善待你们的。”
“兄长——”
“将军——”
吕兴、武勤、周盛三人跪地上前,抱住吕护的双腿,痛哭不已。
“要死我们便死在一起,我这就命令全军集合,我们一起前往野王。”
周盛站起身来,直向门外走去,准备集合将士。
“胡闹,回来!”
吕护大喝一声,叫住周盛,说道:“我们死不足惜,那你的父母妻小呢,你难道也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吗?”
周盛听到“妻小”二字,一下子愣住,止住了脚步。
他们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士,每日都是刀刃上舔血,把脑袋系在腰间,死不足惜。
可是他们的家眷均在野王城中,若是一旦自己反叛了冉闵,只怕自己的妻小也会被冉闵斩杀。
众人听罢,又是一个个地低下头去,嚎啕大哭。
吕护看向大家,安慰道:“生死尚不知晓,你们且莫如此悲伤。我这就去会会冉闵,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说罢,吕护起身,骑上战马,直向野王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