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叶屠苏的门,屋子里没有回应,莫非这家伙一大早又出去了。不知道他这一日一日的到底在忙些什么,难道还在寻找龙吟之钥?
林牵洛纠结着要不要告诉他龙吟之钥的下落?
但一想起龙吟之钥,便想到哑大叔,林牵洛心里就多了些顾虑。
担心叶屠苏得到龙吟之钥后,不会轻易饶过哑大叔,就算要为叶屠苏解忧,也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东厂分部一如往常,巡院的、栽花种草的、打扫的、做饭的……各司其职。
林牵洛站在叶屠苏门口,见秋华姑姑过来,便迎上去礼貌地请她安排下人帮忙送洗脸漱口的水来。
秋华却一脸不屑,扯着破锣般的嗓子说道:“我说夫人啊,这里虽然只是东厂的分部,但要忙的事也不少,可不是专门侍候夫人你一人的。”
说着指了指院子里的一口井:“那里有水,奴婢还有事儿要忙,就不侍候夫人了。”
林牵洛哑口无言,昨晚还毕恭毕敬,今早就换了一副面孔。
“东厂的人,脸变得都那么快吗?”林牵洛无奈地笑笑。
转眼看着院子里那口井,不就打个井水么,以为能难倒我?
当初和闻如絮他们一起住在喜安村时,也曾打过井水,虽不熟练,但打水洗脸漱口这种事情还是得心应手的。
只是现下她染了风寒,有些发烧,手上没有力气,打起水来稍感吃力。
“知道吗,咱们这位厂公夫人原来是不得宠的?”
林牵洛正弯腰打水,便听得两个侍婢窃窃私语着从走廊上经过。
“你怎么知道?”
“昨晚秋华姑姑那边的人看到的,说是厂公大人发了好大的脾气,把夫人给赶出来了,罚在门外淋雨呢。”
“竟有这样的事?”
“还能有假?看来之前厂公大人对她的好,定是做做样子给人看的。你想啊,厂公大人是太监,皇上莫名其妙地赐个夫人给他,他也享用不了,更何况夫人是个丑八怪,带在身边都嫌丢人呢。”
林牵洛拉着绳子的手颤了一下,身子一晃,险些坠下井去,连忙撑住井口,这才慢慢直起身来。
井水冰凉,林牵洛捧了一捧水在脸上,身体更加哆嗦得厉害,洗漱完后也不见有人送早点,看来自己真的是被冷落了。
也罢,好在身边还有些银票,省着点用,也够她花上两三年了。
东厂里有大夫,分部也应该有吧?算了,仅看秋华姑姑的态度就知道,在这里没人会管她的。
“死太监,想我病死么,偏不让你称心如意。”
想到济民医馆,那位小郎中虽未得他父亲真传,但医治个小病小痛的肯定不在话下,否则那医馆早该关门大吉了,于是戴上斗笠出门去。
这一路到济民医馆,差不多七八里的路程,但此时林牵洛生病发热,走起路来颇感吃力。
济民医馆中,冯苏木坐在桌前诊病,冯蝉衣正在柜台前给病患抓药。
林牵洛见尚有四五人排队,便没有惊动冯家兄妹,悄悄排在后面。
冯苏木长得清秀儒雅,稍显瘦弱,对待病患一视同仁,又礼貌又耐心,不紧不慢,望闻问切井井有条,看着的确是个好大夫。
排到林牵洛时,她在冯苏木对面坐下,冯苏木边整理桌案边问道:“姑娘哪里不舒服?”
“头疼、喉咙痛,发烧。”林牵洛有气无力地说。
冯苏木听到她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
虽然林牵洛戴着斗笠,严严实实把脸遮住,但冯苏木又怎会认不出她,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就算不号脉,也知她染了风寒,病得不轻。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冯苏木惊道:“叶夫人。”
林牵洛道:“可能是昨晚着了凉,请冯大夫看看。”
冯蝉衣也看到了林牵洛,给病人抓完药包好,便跑过来挽着她的胳膊笑道:“还想着今天不用敷药,你怕是不来了呢。”
“有些不舒服,怕是受了风寒。”
冯苏木隔着衣袖给林牵洛号了脉道:“叶夫人身体并无大碍,吃两副药便好。”
说话间,已经龙飞凤舞地写药方,然后将药方递给冯蝉衣抓药去。
林牵洛问道:“可否请蝉衣帮我在医馆把药煮了。”
冯苏木道:“当然可以,不过叶夫人,这药煮了不好带回去。”
林牵洛蹙眉看他,真是个榆木脑袋:“我可以在这里吃药。”
冯苏木仍是有些疑惑,却听冯蝉衣叫了声“哥”,阻止这个一根筋的哥哥继续说话。
冯蝉衣抓好药过来,说道:“我先把药拿去熬了,叶夫人若是不嫌弃医馆简陋,便在这里多住几日。”
这话说得倒是正中林牵洛下怀,她正不想回分部去,连忙说道:“好啊,那就叨扰几日了。”
冯蝉衣笑道:“叶夫人不要客气。”提着药包到后堂煨药去了。
见林牵洛气色不大好,冯苏木道:“叶夫人身子不适,不如进去休息一下。”
林牵洛谢了冯苏木,直接去了后院。
梁瑞雪给林牵洛准备了间客房休息。
林牵洛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想的却是叶屠苏,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难道是真的嫌弃自己了。
想着想着,心中却生出一丝悲凉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冯蝉衣叫醒。
挣扎了许久,林牵洛才睁开了有些沉重的眼皮,床边不只是冯蝉衣,还有莫梓情。
莫梓情一身紫色劲装,看起来简洁干练,气色比起那日在南辉郡好了不知多少倍。
“叶夫人你可算醒了。”冯蝉衣道:“你发烧了,烧得挺烫的,起来先把药吃了。”
莫梓情伸手拿起林牵洛额头上的毛巾,又在她额头上探了探道:“还是很烫,叶夫人你感觉如何?”
“莫姑娘——”林牵洛想坐起身来,怎奈身子无力。
莫梓情忙扶她坐起,道:“叶夫人,先把药喝了吧。”她接过冯蝉衣手中的药碗,用勺子舀了,小心翼翼地喂给林牵洛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