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没谈过一次恋爱的蓝羽曦,自己的感情情况都没摸明白,自然笨嘴笨舌不知道该怎么劝。
幸亏宿愿突然冒出来将人拉走,说是很重要的事要说。
蓝羽曦懵懵懂懂地跟着人出了浅家大门。
左拐右拐,终于见到了第五星系真正的模样。
繁华的街道灯火通明,不如浅家被浅陌搞得乌烟瘴气,见到久违的烟火气,蓝羽曦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夜间的冷风还是吹得人发冷,宿愿不知道从哪变出一杯热饮放在蓝羽曦手里。
蓝羽曦裹了裹衣服,用手臂压紧了免得进风。
看得宿愿哭笑不得,索性帮人拉好了拉链,又扣好了扣子才满意。
“你拉我出来是不是不太好?今晚怎么说也是易彩做东,现在我们俩顶着星主的名号,装也得装得像一点吧?”
蓝羽曦随他不知不觉晃到了一架桥上,远处灯火通明的夜晚看得更真切了几分。
宿愿站定,回过头来看她。
“是啊,不过我说有私事要处理,他也不会拦着”。
蓝羽曦眼梢一弯,风将长发吹去身后,缠绵在耳畔又温柔告别。
“那宿星主……”,蓝羽曦踱步靠近,“跟我的私事是什么?”
宿愿垂下眸子,许久才抬眼再去瞧她,眉眼间已尽是温柔。
那双眸子阅尽世事,本是沧桑,又是少年的意气不甘冲破牢笼枷锁,因此别具一格。
如今却如青黛色的朦胧细雨,是雨后的氤氲,又似初春的第一缕暖阳。
而这如此漂亮的眼眸中,一切都已成了陪衬,唯她是主角。
“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蓝星主可批准?”
蓝羽曦的笑意就在此刻僵在脸上,静静盯着他的脸。
时间如同被刻意调慢了,又像已经过了很久。
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不绝于耳,宿愿却是只能听到心脏的跳动。
砰,砰,砰。
越来越快,越来越躁。
“我会死”。
那双清眸之中满是平静。
蓝羽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她就那么望向他,眸中的他无力而茫然,背后是万千灯火,人群川流。
清透的眸子里终于装得下他,也装得下千千万万个世界。
宿愿只感觉嘴像黏住了一样,他就这么被蓝羽曦的一眼钉在了原地。
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法自救,更无法拽出陷入泥沼的她。
蓝羽曦扯出一个僵硬苦涩的笑,“但是我不想死”。
轻柔的声音在吵吵嚷嚷里仿佛被吞噬,他听不清,可又听得真切。
这是蓝羽曦第一次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清楚说出她不想死。
宿愿浑身都僵住了。
他一直气愤蓝羽曦的自暴自弃,却忘了这一切遭遇,她才是那个逃不开的主人公。
每个人都说要救她,都在听到她的情况时表达出惊愕或同情,可那才是最伤人的。
无时无刻,每个人都在提醒她最不想面对的。
蓝羽曦一步步上前,站定在宿愿身前,微微仰头看他。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让宿愿清楚看清蓝羽曦眼中的无奈和恐惧。
那些一直以来都被隐藏得很好,如今就这么直接展现在他眼前。
望着宿愿傻住的表情,蓝羽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后给反应过来的宿愿闹了个大红脸。
蓝羽曦转过身伏在栏杆上,桥下的车水马龙汇聚成一颗颗地面的流星,明亮而炽热。
“宿愿,你很好,但是我不能耽误你”。
蓝羽曦转过头去,亮晶晶的眸子里仿佛有星辰隐匿。
凛冬的夜晚将去未去,蓝羽曦鼻头被冷空气冻得有些泛红。
宿愿直愣愣盯着她,一言不发。
四周都仿佛为了他们而安静下来,世界在等最终的答案。
终于,宿愿轻轻将手附在蓝羽曦的手上,感受到掌心传来微凉的触感。
语气坚定且决绝,“我说过,我拼尽全力救你,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所以…你不是很喜欢赌吗?我跟你赌一局”。
蓝羽曦笑,“赌什么?”
宿愿拉着她的手将人拉向自己,眼神坚定地直视着。
“我赌,你一定长命百岁”。
蓝羽曦被他逗笑,眼底都还有泪花闪烁着却还是故作嫌弃。
“你这赌的土不土”。
一直以来吊儿郎当的宿愿却是认真了,他钳制着蓝羽曦想要避开的肩膀,一字一句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赌不赌?”
蓝羽曦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心口酸涩无奈,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赌,我赌你赢”。
蓝羽曦轻声回应。
不知道是不是冷风上头。
这声后两人似乎都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约而同地对着下方呼啸奔驰的车数了一个多小时。
蓝羽曦握着手里渐渐冷掉的热饮,暗骂自己一时脑子混乱。
明明手是冷的,身体是冷的,可心是热的,脸更是烫得跟烧着了一样。
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宿愿悄悄望去看不见分毫。
“那个……”
宿愿尴尬开口,他怎么有种告白成功但好像失败的感觉?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方才肉刚烤好,蓝羽曦抓了几串就被他慌里慌张拽了出来,陪他站在天桥上吹冷风。
一个多小时的冷风醉人,这才有些回过神来。
“好,好啊”。
蓝羽曦的声音也有些磕磕绊绊的,混在风里一搅便模糊了。
“咳!”,宿愿以拳挡口轻咳一声,“那我们…这算是……”
话还未完,便见蓝羽曦捂着心口痛苦弯下身去。
“羽曦!!”
这是第一次,蓝屿尘亲眼目睹正邪之力在蓝羽曦体内汇冲。
明明出去时还是好好的。
明明上一秒大家还在其乐融融的烤肉,庆祝第五星系的阴霾终于过去。
下一秒,宿愿就仓惶抱着蓝羽曦踹开了浅家大门。
警戒铃瞬间响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直到看见宿愿抱着人朝这边跑来。
没人能够理解,宇宙中最为纯粹强大的能量,怎么能够融合到人的身体里?
天赋者中最为强盛的星陨体,也不过引星辰元素进行修习,而这股让人不敢去想的能量,如今就出现在蓝羽曦体内。
黑紫色的能量堆积在那白皙的脖颈,暴起的血管似乎要冲破皮肤的屏障。
修长的脖颈上冷汗遍布,在灯影下闪着细碎的光。
蓝羽曦紧闭着双眼,冷汗出了一身,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额前的碎发浸透了汗水,无精打采地贴在皮肤上。
恍惚的神智被疼痛不断折磨,像被疼晕了过去,却还被迫清醒着。
蓝羽曦抓紧了被子试图缓解,只是杯水车薪。
忙碌的苏韵被紧急拽了过来,易彩本想找些愈灵师会诊,结果被宿愿拦住。
以蓝羽曦的身份,在这种特殊情况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眼见苏韵下了几针于事无补,易彩蹙紧眉头看向痛苦不堪的蓝羽曦。
“我们就这么干看着吗?没有一点办法吗?”
易彩也是被蓝羽曦突然的状况吓了一大跳。
这种情况他只在书里粗略扫过一眼,早知道多看两眼,说不定现在还能帮上点忙。
苏韵眉心皱的比蓝羽曦还深。
千升丸是最后的保障,本来争取了足够的时间来第五星系找方法的,结果遇上这一档子事,全给耽搁了。
她本以为看蓝羽曦的情况,千升丸还能扛上一阵,结果竟然毫无征兆的失效了。
苏韵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望向床上痛苦难耐的蓝羽曦。
“正邪之力不同于病症,要治就得找至纯的药物来压制,可现在显然是来不及了”。
“千升丸呢?上次,上次你不是给了羽曦一粒,保了她这么长时间都没事”。
宿愿抬头望向苏韵,眼底满是哀求和期冀。
这一声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苏韵。
当事人十分为难,最终顶着宿愿的目光说出了真相。
“千升丸有效,是因为里面融了我的血”。
答案揭晓的时刻,全场寂静,没一个人知道该说什么。
一直沉默的韩烈似乎知道了这么做的原因,“是陈生莲的以身养药”。
苏韵无奈点头。
“是,师父的这招虽然厉害,是能解百种毒没错,可这毕竟算药,正邪之力却不是病,所以只能一时护住羽曦的心脉,等到察觉出问题,就会失效了”。
“那能再用吗?”,易彩疑问。
苏韵摇头。
“没办法,这可是我研究的,能和师父那吊死人一口气三日的不相上下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有人补充至纯星能给她”。
“我来!”
宿愿自告奋勇,他激动地抓住苏韵的手臂。
这一声激起众人的应和,纷纷争相上前想要帮忙。
苏韵拧起眉头,对一众情绪激动的人进行质问。
“羽曦的星能承自南玄前辈,南玄前辈可是启明星修道的至纯属性,你们谁是?”
一声问得都哑巴了,宿愿慌张拿着手帕帮蓝羽曦擦了擦冷汗。
屋内气氛一时间凝固到极点,这种情况下却是连叹息都放缓了不敢发出声音。
“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