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四周涌动诡异的风云,天地之色骤变!
穹顶之上的旋涡吞并了天地,整个世界陷入永恒的黑暗。
“沙沙——!”
天地间骤然下起了雨。
雨水拈起来无比粘稠,带着一股子腥气,抬手细看,竟是暗红色的血液!
倘若此刻有一张卫星地图,那便会发现,整个克罗斯洲地区都浸没在一片血色的炼狱之中!
“桀桀桀……”
血色的黑暗中,飘荡过数不清的黑影,如同飘荡着的鬼魂。
“这都是些什么啊……”
虽然经历了那么多,跟着路青梧见惯了大场面,戚晓晓已经逐渐克服对鬼怪的恐惧,但此刻突然出现那么多的鬼影,还是让她毛骨悚然,下意识往戚复身边靠了靠。
戚复不断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她,却也难以平复她紧张的心情。
尤娜的神色也有些冷凝。
突如其来的变故,空气中涌动着的气息,也让她觉察到了让人心悸的危险。
她维持着魔法阵,银色的眸中闪过暗光,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异动。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云端之上。
“高斯!你疯了!”
鸢尾大喝,脸上是不可抑制的愤怒。
血光中的高斯,则是手捧着跳动的心脏,满脸虔诚,任凭血色的雨水洒落在他身上,将他浸泡地如同一个血人。
而他嘴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不断地吟唱,周围翻卷着的能量也越发强烈怪异。
血色旋涡上忽然出现一道裂缝,诡秘的气息逸散而出,与肆虐的魔气不同,那是一种让人心惊的阴冷。
鸢尾面色大骇,“高斯!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想彻底毁了凯尔诺!?”
高斯满脸血泪,仰着头,笑得癫狂,“那又如何?”
“我本是这世间的弃子,世间亦仅剩我一人,那么,这世界于我是毁是存,又有何干?”
他脸上满是狞笑,看着鸢尾紧张的神情,他却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
“愿吾祖重临,带领克罗斯重返荣耀!”
高斯已经陷入了彻底地疯狂。
但鸢尾距离他的位置太远,而围绕在高斯身边的,又有不少洛伊拉家族的怨魂,使得她的箭翎也无法轻易靠近。
而此刻,距离高斯最近的,竟然只剩下旋涡之上的路青梧。
鸢尾咬了咬牙,隔空大喝,“小家伙,我不管你是谁,必须想办法阻止他!!”
“当年阿尔芙兰多肉身灭于神罚柱,灵魂镇于神罚柱下,但洛伊拉家族不甘祖神遭囚禁,再启禁术助阿尔芙兰多逃离!虽然没让他们完全成功,但阿尔芙兰多部分灵魂仍是逃了出去,且据教皇最终推算,祂最终逃往了万鬼之域,也就是常说的鬼蜮!”
“鬼蜮向来游离世外,但对其他世界却始终有着蚕食吞并之心!在此深渊入侵、忧之际,绝不能让鬼蜮钻了空子入侵凯尔诺!!”
鸢尾的声音加了灵力,她确信旋涡之上的路青梧是能够听到的。
但路青梧却静立云端,仰头望着天空,甚至还抱着安儿离能量中心更远了些。
“你在干什么!?”
鸢尾有些气急败坏。
“急什么。”路青梧却不紧不慢,抬着下巴望了望天。
“诺,这不就来了。”
“呖——!!!”
一声清越的长啸,血色的世界里骤然出现一个白色的光点。
而下一瞬,这些光点越来越多,密密麻麻,以极快地速度靠近!
随着距离的缩短,逐渐能够看清飞来之物是一柄柄锋利的长剑!
一时间,整片天空密密麻麻,长剑如流星坠落,场面壮观无比!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万剑齐发!!!
但在看清那似曾相识的长剑时,路青梧下意识皱了皱眉。
那是——无涯的剑?
不,不是无涯。
无涯的剑,虽强,却也没有这种毁天灭地、斩破一切的气势。
剑落如雨。
高斯最后的反扑,也在这铺天盖地的剑势下溃不成军。
天地间的阴魂还未来得及成形,便被剑光劈成了碎片,消散于天地。
而高斯本人也是被长剑刺穿,死死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道白影从云端缓步走出,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来晚了?不晚吧,唔,应该还算及时……”
那个人是……
温柏。
眼前的人逐渐与前尘镜中看到的面容重叠。
路青梧早就猜到,这场闹剧高斯最终闹不起来,因为凯尔诺的毁灭绝不是现在,也不是因为鬼蜮,那么就说明,很多年前,高斯的疯狂是被阻止了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结束闹剧的会是温柏——前尘境中,莫黎丝身边的第三人。
不过,也不算意外。
重要的,是他手中的剑。
她见过的,无涯手中之剑,便是此剑。
如果说,他就是赐予无涯神之力的神明,那么,就是他让无涯保护她的?
既如此,在多年前的这场布局里,他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死温柏!”
鸢尾血迹斑斑的花脸,浑身狼狈地跃上云端,“你怎么来那么慢?架都打完了才来是吧!!”
温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起啊小鸢,我一不小心迷路了……”
“你个笨蛋!”鸢尾气急地攥着他的一撮头发,“不知道拿张地图吗!?”
“就是,拿着地图也迷路了嘛,毕竟这些年变化太大了,有些地方地图没标……”温柏小声反驳道。
鸢尾气得死拽他的头发,“你还敢嘴硬!!!”
温柏满脸苦色,一个劲求饶,“我没有……啊!疼!小鸢轻点!我错了……”
天空中的黑影消失,血色散去,天边出现一抹曙光。
没了能量场的支撑,悬在空中的人偶纷纷掉落在地上。
高斯被温柏的剑钉在地上无法动弹,只一个劲喘着粗气。
而他的胸腔空荡荡的,鲜血淋漓,心脏也不知掉落在了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少女模样的人偶从天空中掉落,就落在距离他手边的不远处——
他拼命侧过头去,一瞬不瞬地看着。
他好似看到她满脸泪水,在哭着问他,为什么不帮她?
她那么难过,那么伤心,神罚落在身上,一定很疼吧……
可他能看得到,却再也触不到。
这时候他明白,这场千百年来的精心布局,终于是功亏一篑。
“卡婕……”他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对不起,又让你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