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要成为市舶司的行商,江清暂时走不了。
他一声令下,急召杜三和杜忠清这两位大将,速速赶来南湖县。
杜三赶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抱着他的儿子。他儿子一见到小静容,立马便闹着要下地。
杜三像甩掉包袱似的,松了一口气。坐下,喝了好大一杯茶水,才没好气地说道:
“这小子,去你家找静容玩,找不到人就大吵大闹,烦死了!只好带他过来。”
“小孩子都这样,让他们自个儿玩去!我们大人有事商量。”
杜三一手捏须,故作深沉说道:“让我猜猜,可是为了羊城那件大事而来?
江清奇了,“你也听说了?”
“圈内都传遍了。哪怕你不找我,我也会过来找你。”
“不错。看你这样子,应当该知道的都知道。以洪隆祥目前的规模,就算我们想不理睬,也会有人找上门来。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加入行商行列。”
杜三就知道,江清会做这样的选择。
他认真审视着江清,他知道,他现在所拥有的财富,都是拜江清所赐。虽然往后三代人都不得参加科考,但是,他并不后悔。
望着在一旁没心没肺玩耍的儿子,杜三眼中有着宠溺,也有着骄傲,但是,没有可惜。
“清哥儿,如果现在,再让我选择要不要成为商户?我的选择依旧不变。我这人吧,别人说我奸诈狡黠,但从不说我没原则。”
江清不置可否,但他还是说道:“我知道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那接下来,这泼天的富贵,就看你能不能接得住。”
杜三会心一笑,“定如你所愿。”
“行商有金丝行商与番货行商之分,洪隆祥虽然目前以国内贸易为主,但你也知道,我们迟早会加入海外贸易的行列。
“所以,两个商行,你都申请加入?”
“不错。”
杜三有些意外,“虽然我离开洪隆祥已有一段时日,但我不至于连洪隆祥的出口货物,都搞不清楚。洪隆祥就只出口过种鸡,就这么点货物出口数量,也要去承充番货行商,你不怕被人取笑?”
“呵,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就是那个后浪,懂不?”
“哈哈哈……行,你都敢想,我就敢做!”
江清朝杜三眨眼,“你要知道,有行商,就会有散商。可贸易的货物无数,而行商就那几家。只要与番商交易的权柄在行商手中,根本就不愁货物。它们会自动找上门来。”
杜三赞同地说道:“不错,的确是我想狭隘了。怪不得你要成立南湖商会,敢情是早有谋略。”
江清笑而不语。
杜三还是有些担忧,“洪隆祥可以出口的货物,还是少了些。”
江清倒是不担心。“我已经将水泥制作的方法授权卖出,水泥产量,很快便会跟上来。到时候,也可以出口水泥。而且……”
正说着,杜忠清就赶了过来。
“你也挺赶巧。忠清,你们夫夫俩,准备什么时候开办屠宰场和腊味店?”
被直接发问的杜忠清不慌不忙回道:“我前不久,在这边找到了与硝石矿主有生意来往的商贩,他愿意供货给我。只等货到,就能制冰。至于店址,已经相看好,就等杜三叔这边帮忙承建。”
江清又看向杜三,眼神示意。
“别看我!水泥厂那边虽然优先供货给我,但如今,个个都想建新式水泥房屋水泥工厂,有多少工程在排队等着建造,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江清回想起之前看过的,杜三的土木工程队账本,那巨额的入账数目,确实令人非常振奋。
但是,屠宰场和腊味店的开办不能等。
“再扩招。我们的船,下一年就要出航,洪隆祥的冻肉和腊货,到时候要装货上船。”
杜三和杜忠清两人点头称是。
次日,江清便带领众人亲赴羊城,按照官府的要求,申请承商。
最终,洪隆祥经官府核准,发给行帖。又因为杜三是一人兼营二行,所以,要分别设行,各立招牌。
洪隆祥在金丝行那里,不改换招牌。但是,在番货行那边,要转业承充番商,改名为洪隆祥海外贸易商行。
除此之外,杜三对市舶司承担的义务,是负责把海外进出口的货税,在番船出口时,亲自赴市舶司缴纳,以防税收官员从中勒索。
至此,洪隆祥已经算是官商的一员。
官府招募行商到最后,经过官府的核批,有十六家行商入围。
十六家行商为了统一贸易规程,以减少内部竞争,和限制行外散商,他们啜血盟誓,订立了行规十三条。
“诸位,金丝行和番货行不好听,我们给它们起个好点的名字?我们有行规十三条,就叫十三行,怎么样?”江清提议。
“单数不吉利。既然我们有十六家行商,不如叫十六行?”
“十六行?好啊!十六,实禄!好意头!”
江清:“……”
最后,还是少数服从多数,他们这一个行商组织,命名为“十六行”。
江清无语问苍天。
“算了,叫十六行就十六行,总比东印度公司好听。况且,几百年过后,它都成了服装批发城,也确实够禄!
于是,江清便不再纠结行商的名字。
很快,众行商便开始在羊城,筑起海外贸易所需的商馆建筑。
众行商作为这些商馆的真正拥有者,他们将商馆租赁给海外诸国番行。
那些海外的番商,将这些商馆作为办事处,并对商馆进行改造。
江清曾经进过这些建筑,发现里边的庭院、账房、仓库、银库等等,还有吃喝游玩的场所,一应俱全,可奢华了!
等江清终于忙活完,准备动身前往京城的时候,又被通知,南湖县新任知县,开始走马上任。
南湖县有头有脸的商人,不管行商还是散商,都要应约前往县衙欢迎。
江清吐槽,“这新任知县可真有意思,不邀约我们到风月场所,也好歹去酒楼好吃好喝招待吧!去县衙,给人逞威风吗?”
众商人也不知道新任知县打得是什么算盘,只好认命前往。